番外18
国公府许久没有喜事, 尤其上峰迎娶的还是皇帝的亲妹妹,谢纶手下的部将们纷纷朝他敬酒祝贺, 他们大都是些混军营的粗汉, 喝酒都是以碗计数,更有拿酒坛,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饶是谢纶酒量不错, 今日喝得也有些醉了, 回新房都是由侍卫搀扶着。
“国公爷,到了。”侍卫提醒道。
谢纶抬手揉了揉眉心, 看了眼门窗贴着的大红双喜, 沉沉的“嗯”了一声, 松开侍卫, “行了, 你们前头喝酒去。”
说罢, 他定了定心神,大步跨进屋里。
新房内一片红晃得人眼花,香炉中燃着上好的百合宫香, 绕过一扇并蒂莲开黄花梨木屏风, 只见那挂着百子千孙帐的床榻上, 端端正正坐着个娇小身影。
她纤细的手举着团扇, 遮住大半张脸, 只露出额上精致的花钿。
谢纶眯了眯眼, 是他喝醉了眼花, 还是她手抖得厉害?
他走到她面前,垂下眸定定瞧了会,拧起眉, “殿下很冷么?”
男人身形高大, 站在景阳的面前顿时遮住烛光,浓重的阴影将她笼罩,男人强烈的气息混杂着浓烈酒味直冲她的鼻尖。
她愣了愣,心想这会子正值五月,怎么会冷呢?
还没等她答,手中的团扇被男人给拿走。
随后她的手被他的手握住,他自问自答着,“手也不凉。”
景阳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刚一抬头,头上的花冠就往后倒去,她小声的“哎”了一句,抬手就要去扶,谢纶眼疾手快,先替她扶住了。
谢纶垂下眼,景阳正好仰起脸。
明亮烛光映在她白嫩嫩的小脸上,眉似新月,乌黑的杏眸清凌凌的透着光,朱唇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般,眸中盛满慌张。
是个美人儿。
就是年纪小了些,娇滴滴的小模样,仿佛用些力就会掐坏似的。
他打量景阳的同时,景阳也打量着他。
这是谢纶?!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眼前的男人生得一副英俊深邃的好面容,比画像上的模样还要斯文,若不是皮肤稍黑,换上一身石青深衣,妥妥的翩翩公子样。
“你……”景阳眨了下眼睛。
“殿下有何吩咐?”
“你是谢纶?”她明亮的眸紧紧盯着他的脸。
“不然呢。”
谢纶嘴角微扬,视线落在她光洁额头上那道被花冠压出的红印子,又瞥过她纤细莹白的脖颈,出声道,“来人,替公主将花冠卸了。”
喜娘一怔,弯下腰,在一旁提醒道,“国公爷,还未饮合卺酒……”
谢纶面无表情,淡淡扫去一眼,语调听不出情绪,“卸了钗环再行礼,有何不妥?”
久经沙场的武将身上自带一种凌厉气势,喜娘背脊一寒,登时不敢置喙,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没有不妥。”
言毕,一众宫女立刻上前,动作谨慎的给景阳卸花冠。
谢纶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吩咐下人端醒酒汤来,单手支着额头,半睁着眼,慵懒又随性的往床边看。
感受到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景阳一颗心跳的愈发快,却还要佯装矜持,面不改色的假装没看到他的视线。
谢纶生的这般俊美,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惊讶之余,便生出几分欢喜来。
花冠卸好,俩人共饮合卺酒。
看着景阳饮过酒微红的脸,还有那不知所措却强装镇定的样子,谢纶眉梢挑起。
怕成这样,他又不是豺狼虎豹,能吃了她不成?
待所有礼数周全,屋内众人退下。
一时间,婚房里一片安静,只听得烛芯的荜拨响声。
景阳局促的坐在床边,乌发逶逶垂在身后,低着头,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孙嬷嬷教导的事她此刻一件都记不起了。
“殿下。”
谢纶喝过醒酒汤,将碗往桌上一放,见她朝他这边看来,他朝她招手,“过来。”
虽然对他这命令的口吻有些不快,但想到自己嫁到陇西来,本质与和亲无异,是想求他出兵帮皇兄解围的——
求人办事,她也不好再摆公主架子。
这里不是长安,是陇西,他谢纶的地盘。
咬了咬唇,景阳起身,缓步朝他走去,“谢……国公。”
听到她这称呼,谢纶眉梢微挑,“殿下离臣那么远做甚?”
倏然,他站起身来,上前跨一步,两人距离立刻缩短。
景阳下意识想往后退,男人却先她一步,长臂一伸,一把勾住她的腰,用力的往他怀中拉去。
“你!”
景阳惊呼,“放肆”两个字在喉咙间打了个转,被理智压了回去。
谢纶低头,看着她小小个子,才到他胸口,掌中的小腰也细,隔着裙裳仿佛能感受到那细腻触感。
似是还醉着,他的呼吸灼热,深邃的眸中带着探究与毫不遮掩的侵略,“今日你我结为夫妻,这称呼也得改一改。臣谢纶,字光庭。”
他粗粝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诱哄道,“叫一句来听听。”
景阳愣愣的看着他,她从小到大生在皇宫,什么大人物大场面没见过,可眼前这人周身的气势,却强大的让她无法拒绝。
“光、光庭。”她讷讷道。
“乖。”他鼓励般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像是大人哄孩子般。
景阳避开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扭了下腰,想从他的怀抱挣脱。
这样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抱着,实在太不适应了。
她原本以为男人会松开她,没想到那放在腰间的手搂得越紧了。
“别动。”他道。
谢纶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颊移到她嫣红的唇瓣上,轻轻按住。
军营里生活枯燥,兵将们闲暇时难免说些荤话,说什么女人的朱唇香,腰肢软,前头鼓鼓囊囊,后头须得又大又翘,那才带劲。
这便是女人的唇么?
果真是,又软又柔。
景阳明显看到谢纶越发深暗的目光,他的眼神像是一匹锁定猎物的饿狼,正筹划着该从何处下口,她心头直发慌,本能就要转过脸去。
男人的手牢牢攫着她的下巴,黑眸深邃,“公主躲什么?难道不知新婚夜该做什么事。”
景阳长睫一颤。
这么快,这么直接的么。
“春宵苦短,劳烦殿下替臣宽衣。”
谢纶缓声道,松开她的腰,施施然张开双臂,等着她来。
景阳心头浮现一丝不可置信,他竟然要她伺候他?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她嫁的不是唯命是从的无权驸马,而是手握实权的陇西谢国公。
他完全没必要捧着她。
强压下心头的落差,景阳深吸一口气,屈辱又窘迫的上前,替他宽衣解带。
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哪会伺候人?
褪下外袍,到腰带时,她就遇到难题,怎么解都解不开,弄得她急脾气都出来了,生拉硬拽了两下。
谢纶看着她这焦躁模样,不由失笑,这小公主表面瞧着乖乖的,还是挺有脾气的。
“来,臣教你。”
谢纶握住她的手,像是个耐心的老师,一点点的教着她如何解腰带。
景阳脸颊滚烫,她才不想学这个呢!
而且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弯着身子教她,嘴唇时不时蹭过她的耳根,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解下腰带,或许是嫌她动作慢,谢纶三下五除二将其他衣衫脱下,最后只剩条亵裤。
看着男人精壮结实的上身,景阳顿时吸了口凉气,捂住了脸,“你、你无礼,你快穿上……”
谢纶笑了,觉得这小公主怪有意思的。
他到这个年纪,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子回来,绝非是当菩萨供的。
行伍之人也没那么多文绉绉的讲究,他上前一步,直接就将景阳打横抱了起来,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很是坦荡的解释,“殿下,穿上衣裳,那就行不成周公之礼了。”
景阳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这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果然,长得再英俊斯文,也是个粗鄙的陇西莽夫!
大红幔帐被扯下,落下一大半。
谢纶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又娇又怯的美眸,喉咙微动,旋即俯身吻住她的唇。
景阳整个人都僵住,睁大了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旋即,男人的手掌蒙住她的眼睛,“专心点。”
衣料窸窸窣窣,落在地上。
谢纶正是壮年,成日练武,浑身是使不完的力气,一碰到这温香软玉,便如火苗沾上枯草,顿成燎原之势……
.............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鸣金收兵。
看着小公主眼圈泛红,额发濡湿,有气无力的,谢纶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心头轻叹,还真是娇气极了。
景阳只觉得浑身被碾压般,他一挨到她,她下意识缩了下,口中轻喃,“别。”
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谢纶心头到底生出几分怜惜,柔声哄了会。
歇息片刻,他起身唤人送水。
景阳浑身没力,由着他抱着送进浴桶里。
那程子事后,她对他的畏惧也少了几分,懒洋洋的趴在他怀中,美眸半阖着。
扪心自问,方才他待她挺温柔的,但架不住他身强力健。而且孙嬷嬷教导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对嘛,什么受不住了就求他怜惜些,可她那般说了后,他却更加放肆了!
沐浴过后,谢纶抱着景阳回床歇息。
..........
翌日,景阳醒来时,男人铁铸般的手臂还牢牢地放在她的腰上。
她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她嫁人了,身旁的人是她的夫君。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到男人的喉结和线条分明的下颌,昨夜旖旎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中。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心跳怦然,昨夜还不觉着什么,可现在想起却是羞人极了。
可在羞怯之后,她对他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密与依恋。
“醒了?”
男人透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景阳愣了愣,忙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纶长眸微垂,看着她泛着粉色的耳尖,笑了下,放在她腰上的手不安分的捏了一把,“睡得可还好?没睡够的话,接着睡。”
景阳摇头,声音小小的,“睡好了,而且现在时辰也不早,也该起来了?”
谢纶漫不经心揉捏着她腰上的嫩肉,哑声道,“起这么早作甚,国公府没长辈,用不着你请安敬茶。”
将脸埋进她香软的脖颈,他哄道,“乖,再陪我睡会。”
如今,他总算明白何为温柔乡,英雄冢。
这小公主哪哪都软乎乎的,便是死她身上他都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