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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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就差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不该怎么想,这么想是大逆不道,实在是罔顾人伦,可是这样的念头就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她咬了咬唇,刻薄的话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姨娘!就是你教我不争不抢,教我要温柔和顺…她们一个个的都有了依靠和高枝儿了,可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姚姨娘眼睛圆圆的,皱了皱眉头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些,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她咬了咬唇,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想争什么?”

卫玉珀一脸倔强的望着她。

姚姨娘便笑了,伸手摸一摸她的头:“老太太若是个刻薄的,二老爷三老爷能待她如同亲生母亲似地好?你再受了拖累,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儿,既然是亲孙女儿,她就绝不会看着你不好,这回请教养嬷嬷来教导规矩,不也是为的你们好?”

她皱了皱眉头:“有志气是好的,可是人不能光有志气,还得有良心,有自知之明。你托生在我肚子里,的确是委屈了你,可你托生在卫家,前些年过的纵不如意,郡主如今一去,你也处处都算得上如意了。”

卫安待卫玉珀着实算是不错的,卫玉珀想学东西,又想着要一日千里,卫安时常连午休都免了,陪着她玩投壶。

说是玩,其实就是在教她技巧和力道。

还有衣裳首饰,只要卫玉珀露出想要的意思,她总会给送过来。

这样的姐姐,又不是一母同胞出来的,还有什么能指责的?

如果卫玉珀当真因为嫉妒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别人的好,那才是要毁了她自己了。

姚姨娘苦口婆心的在女儿对面坐下来:“你可别想歪了,好好呆着,往后总有你的好。”

卫玉珀咬着牙冷笑。

姚姨娘总觉得要忍气吞声才是好的,人家从牙缝里挤出点儿东西漏下来,她也觉得算是恩赐了。

她望着花容月貌,到如今也仍旧不显半点儿年纪的姚姨娘,忽而打了个寒噤。

若是她以后,也要跟姚姨娘这样,只能缩着脖子过日子,时刻提醒自己该安分守己,该缩着尾巴过日子,那这一辈子活的有什么意思?

她已经不想再过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眼色的日子了,同样都是侯府的小姐,同样都是侯府千金,她为什么就要处处仰人鼻息?

姚姨娘是一辈子当姨娘当的窝囊了。

可她不是姨娘,她是个正经主子。

她把拳头握的紧紧地,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片刻后才无声的牵了牵唇角。

“我知道了。”

姚姨娘却知道她根本什么也没听进去,见她出去了,才把手里的活计放回针线笸箩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心比天高,可不要命比纸薄才好,她招手让人去把梁嬷嬷交来,郑重其事的叮嘱她:“一定要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做了错事……”

梁嬷嬷晓得她在担心什么,连忙低头答应了。

主子要是不好,她们这群做下人的,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卫玉珀不声不响的,其实却最爱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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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嬷嬷

进了七月以后天儿就更热了,长廊里处处都垂了藤草编制的帘子,用来隔热,可就算这样,也还是热的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地上简直好似是在冒烟,扔个鸡蛋便能摊熟了,卫老太太见了卫安来便连忙皱眉:“太阳这么大呢,你有什么事,知会个小丫头过来也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因为天气实在不大好,卫老太太早让儿孙们都免了请安,不想折腾人。

“她们撑了伞的,没被晒着。”卫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见青鱼已经让小丫头们端了西瓜冰碗上来,便替卫老太太端了一碗放到她跟前,然后才道:“听父亲的意思,哥哥是已经应了?”

卫老太太嗯了一声:“应了。”她停了会儿复又皱眉:“阿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字来。”

卫阳清虽然回来说卫玠已经答应了,可卫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卫玠是个安静的性子,心里愿不愿意,卫阳清要是一堆话扔过去,他就不会露出到底愿不愿意的意思了。

他说愿意,也未必就是真的愿意。

可是成亲这事儿,哪里是能够将就的?

过一辈子的事,且得看准了才成。

“过几天便是初一了,皇后娘娘的千秋……”她想了想,便道:“借着这个机会,再问问阿玠外祖母的意思罢,若是她也觉得好,干脆便寻个机会,让阿玠上陈家去一趟……”

上门拜访,到时候若实在看不上,也能说是去做客的,是去跟陈御史讨教学问的,不会有别的话流传出来。

她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看定了卫安,迟疑了片刻才又道:“还有你…”

卫安的年纪也十二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哪怕十五及笄以后才订亲呢,人选也该先相看起来了,否则到时候急急忙忙的,恐怕难以选出好亲事来。

卫安一见卫老太太犹豫便知道她的意思,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想了一回,才摇头:“我的事暂时还不急。”

眼前还有个苍蝇似地盯着她的彭家,她要选,也不能如今透露出意思来。

她还想弄清楚彭家到底是想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

她这么大方,卫老太太反倒没话好说了,自己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半点儿扭捏都没有,恐怕是还没开窍。

坐了一会儿,正说着话,三夫人便进来了,看了卫老太太一眼,笑着跟她说:“娘,那位教养嬷嬷已经接了来了,是不是先让她来拜见拜见您?”

侯府很长一段时间名存实亡,卫老太太又的确只顾着查明家的事,忽略了对孩子们的教养,男孩子们还好些,家里二老爷三老爷都抓的严,女孩子们却确实有些不足的地方,像卫玉敏就是,出了嫁了,只知道一味的顺从软弱,连自己都差点儿赔进去。

从前是没精力,顾及不了。

可是等到现在,该做的事,却还是要做起来。

没得误了家里女孩子们的前程的,原本女孩子们的日子就格外的难一些。

卫老太太点了点头:“请进来罢。”

又看看三夫人,叮嘱她:“你如今身子沉重,便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了……”她想了一会儿,道:“不如让几个丫头帮帮你。”

三夫人有些诧异:“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安安几个来帮忙?”

卫安脑子聪明她是知道的,可是这管家的事…三夫人迟疑的朝卫安看过去:“可她们年纪到底小了些。”

卫老太太摆手笑起来:“哪儿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我是说,让她们跟在你身边学着,也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若是能帮的上一点半点的,也算是给你减轻了负担。”

卫老太太终于抽出心思来管女孩子们了,还替她们都打算的这么好,可惜卫玉攸已经赶不上了,三夫人心里有些叹息,可是却又高兴起来------三房到底也不是没女孩子了,日后她们出嫁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助力,何况卫玉珮也还小呢。

等到教养嬷嬷进来了,卫老太太便又让家里几个姑娘都来拜见过,这才留教养嬷嬷说话。

这位教养嬷嬷姓崔,如今刚满三十岁,是去年才从宫里放出来的,因为老家已经无人了,所以也并没回老家去,自己在京城赁了一座小宅,跟一个从济民所抱来的孩子相依为命。

她原本是不想再沾这些事的,可是家中孩子大病一场,她的积蓄已经所剩不多,所以才没办法,听说定北侯府在找教养嬷嬷,才想着来试一试的。

她见了卫家几个姑娘便先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问卫老太太:“不知道贵府的千金们要学什么?”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是学宫中规矩礼仪…”

她知道最近宫中在替藩王世子们选妃,还以为定北侯府此时要个嬷嬷来教导规矩,是因为打着让姑娘进宫待选的主意。

卫老太太右眼皮猛地一跳,一时竟有些愣住。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卫安如今是姓了楚的了,玉碟上也都记着,可是卫家还有其他姑娘……可卫家的其他姑娘,也不能去做藩王世子妃!

她反应过来,便放缓了神情,摇摇头,正色冲崔嬷嬷道:“嬷嬷误会了,只是孩子们都大了,到了要学规矩的时候,便想着请嬷嬷来教一教她们……”

崔嬷嬷松了口气。

定北侯府最好是没那个想头,要是有那个想头,恐怕这刚还回来的爵位,仍旧在她们头上待不了多长时候,她自己也怕卷进风波里头。

听卫老太太这么说,她便微笑起来:“既然如此,我一定尽力而为,不敢藏私。”

卫老太太笑着颔首,问明白了三夫人已经理好了屋舍,便让崔嬷嬷领着她的小女儿一同住进去,又让人去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

才忙完,外头三夫人却又进来了,捧着一张烫金的帖子皱了眉头:“娘,长缨公主府,给咱们家送了张帖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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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莫名

屋子里静了下来,静的能听见外头雀儿煽动翅膀的声音,卫老太太沉默了一瞬才皱了眉头。

长缨公主自从儿子死了以后便好似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了,尤其是最近出了方家的事以后,更是再没听人提起过长缨公主府。

现在好端端的,她们送什么帖子来?

她抬了抬眼睛,看也没看便朝花嬷嬷看了一眼。

花嬷嬷接过了便放在一边,只当没有这东西送来过。

“回张帖子去。”问明白竟是李桂娘下的帖子,卫老太太更没了好声气,冷笑了一声看向三夫人:“就说安安最近病了,怕要拂了李姑娘美意,请她多多担待。”

李桂娘原本就跟卫安不对付,这时候送帖子过来,怎么看怎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卫老太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有些闷。

卫安最近的确是太扎人的眼睛了。

前些日子是因为朝廷上下都在关注盐政亏空案,没人把目光往卫安身上放。

要不然李韶的死,不论如何,有那有心的,恐怕总要疑心到卫安身上来-----毕竟长缨长公主府走背运都是从得罪卫安开始的。

世人原本就都喜欢听个新鲜,卫安又出尽了风头,到时候从别人嘴巴里吐出来的事,还不知又要编成什么模样。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眼睛酸痛的厉害,半响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倒是崔嬷嬷的脚步顿了顿,听完卫老太太的吩咐才若有所思的看了卫老太太一眼。

这位卫七小姐的故事她也不是没听过,光是口舌上的功夫就着实厉害的叫人说不出话来,可是这厉害其实未必是件好事。

过刚易折,自古以来锋芒毕露就更容易折损自身。

七小姐这样风头出尽,未来却实在未必就是福气。

她垂着头出了门,正要跟着丫头往自己要住的地方去,就瞧见廊下立着的,刚才还来见过礼的卫玉珀。

卫玉珀见了她便盈盈的笑开了,还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上前对她行了个礼,笑着喊了一声姑姑。

崔嬷嬷连忙侧身避过,眉头微蹙立即就又舒展开了,笑着问她:“不知十一小姐有什么吩咐?”

“不敢……”卫玉珀咬着唇,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是想着,嬷嬷初来乍到,怕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便跟三伯母说好了,来带嬷嬷您过去,若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便使人去告诉三伯母。”

她不过是个教引嬷嬷,崔嬷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婉拒了:“我不过是一介奴婢,说这话就太折煞我了,怎么当得起姑娘为我操心呢?”

卫玉珀到底没跟着去,站在背后看着崔嬷嬷,咬着唇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