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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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令仪低头看她,仿佛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似的,冷不丁问她:“就像程儿喜欢我一样吗?”

程然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声音都拔高了:“我才没有喜欢师尊!”

邬令仪看着她,不言,只是那双清冷漆黑的眼眸却给了她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让人有一种被看穿的羞耻感。

她忍住了才没有露怯,故作镇定地站着不动,继续道:“师尊不是也清楚吗?那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没有就没有,程儿怕什么?”邬令仪继续往前走,神色淡然,语气平静,“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更何况……”

程然现在被他那句话还吓得心口怦怦直跳,闻言,便忍不住问:“何况……什么?”

邬令仪脚步顿住,转过脸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又没关系。”

程然愣住,师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都可以……是指喜欢他这样的事情也可以?

她不由顿住了脚步,想起了书中的女主那样执意地要跟着师尊,无论被怎么虐都坚定不移,是不是也跟师尊的这种有意地纵容有关呢?

只要她想,便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她真的还喜欢他,这句话的确拥有让人犹如飞蛾扑火般的魔力。

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别有缘故还是他的本性佛系淡然所致?

她不免有些愈发不解起来,有时感觉师尊仿佛什么都不明白,有时却又觉得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令人感觉十分矛盾。

她看不透他,甚至有些心惊,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明白,那么她以前对他的恋慕连师兄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察觉吗?

如果他察觉了,却还是任由她这样继续下去,无条件地纵容她宠着她,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甚至……她会喜欢他,会不会也是他的刻意诱导所致的呢?

毕竟,如果他一直就像别人家的师尊一样对她严苛教导,她应该也不会对他产生别的感情的。

程然越想越觉得心惊,却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师尊也许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已,她却一下子发散思维想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邬令仪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目光却忽然在她身上的披风上顿了下,问她:“程儿,你冷吗?”

程然还有点儿心不在焉,闻言,便摇了摇头。

邬令仪便点了点头,朝她走来,站在她的面前,道:“我冷,你介意把它给我穿吗?”

程然看他的神色就有些复杂起来,片刻后,才道:“……不介意。”

程然将披风解了下来,看着师尊将它给穿上了,还仔细地将衣带系了个结,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地往前走了。

她沉默地看着,表情就有些微妙起来,这样的师尊怎么看都……很单纯啊。

她果然是想多了吧?

第36章

三天以后便迎来了第一轮的比试。

第一轮考的是炼丹, 程然对于这个并不能算是擅长,对于名次也就没抱多大希望,反正今年炼丹的头名应该还是他们空桑派的孟师兄了。

孟观言虽然看起来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但在炼丹一途上面就连长老们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

炼丹几乎是每个修仙之人都会的基本功, 所以报名参加这门比试的人也很多。

但师兄和程正师兄两人都没有参加这门比试。

一共分为了三个比试场地,程然恰巧和炼丹天才孟观言分到了同一个场地, 更巧合的是她和孟观言之间就只隔了一个姑射派小师妹的距离。

罗宛儿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她, 只对她轻哼了一声,仿佛眼睛长在头顶似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同孟观言搭话了。

实际上,不止是她, 还有好多女弟子都偷偷看着孟观言,只是距离隔得远不好上来搭话而已。

“你就是接连得了好几个第一的那个孟观言?”罗宛儿问。

孟观言站着没动,头微微垂着, 漆黑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罗宛儿那点儿崇敬之心就变为了恼怒,觉得空桑派的人都是这般傲气, 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在你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孟观言却是连身形都没有晃一下, 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程然就猜着他很可能是已经睡着了, 他站着睡觉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见罗宛儿还想伸手去拉他,便开口道:“比试就要开始了, 长老正看着你呢。”

罗宛儿本是见孟观言这样目中无人有些愤怒, 便生了几分逆反之心偏偏要他搭理她才行,结果手还没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程然给打断了,她不由转头瞪了程然一眼。

程然就当作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一脸镇定地站在丹炉前检查材料。

罗宛儿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想起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评选的正是她们姑射派的丹炉长老,她正微微不悦地看着她,便又只好安分下来。

*

关于炼丹的题目是由抽签所决定的,抽到炼什么丹药便炼什么丹药,因此这一门比试的成绩也有几分运气的成分在里头。

而往往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运气好的人便是天道所偏爱之人,所以那些抽到难的题目的弟子也不会心生怨怼,只会觉得是天道不够眷顾自己,那么就算自己取得了好成绩也是不会被天道选中成为仙人的。

程然的运气不错,抽到的是炼制灵元丹。

灵元丹算是仙门里比较常用的丹药了,用于在灵力损耗之后修复元气的东西。

它的炼制步骤比较繁琐,但操作起来却很简单,程然虽然实际操作的次数很少,小次山也没有丹炉可供她练习。

但她看过了很多的仙书,记忆力也很好,对于它的炼制方法几乎是倒背如流。

就在她挑选所需要的材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罗宛儿不太客气的问话:“空桑派的!你抽中的题目是什么?”

她运气太差了,选中的竟然是难度级别很高的还魂丹,便忍不住想看看别人的是什么,如果比她还差就好了。

但是,粉裙少女却自顾自地挑选着材料,仿佛跟孟观言一样听不见她说话似的。

她不由火气更大,这些空桑派的人真是太过分了,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冷遇,他们却让她一次就受了个够!

她忍不住冲到她面前,按住了她的手,在她终于转头看她的时候,道:“你难道听不见我说话吗?”

程然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着她气得脸都红了的样子,惊讶道:“这儿有那么多空桑派的弟子,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

她明明就是装的!

罗宛儿正要发作,却发现长老又看了过来,便又忍了下来,态度客气了些,只是眼神还有点儿傲慢,咬牙切齿道:“程姑娘!请问你抽中的题目是什么?”

程然却头也不抬只回了句:“你再耽搁我的时间,长老就该过来赶你出去了。”

“你……”罗宛儿气得不行,却注意到了她选的材料里有几样是炼制灵元丹才会有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抽到的竟然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东西!

但她气也没用,大家都已经开始炼制丹药了,她只好也回了自己的位置,想着,她怎么也修炼了六七十年了,总比旁边那个才修炼七年的小姑娘要好吧?

*

没了罗宛儿在旁边聒噪以后,程然的注意力便更加集中了,很快就将所需的材料用戥子称好了,一一放进了丹炉里,又用灵力掌控着火候。

之后便可以等着丹药出炉就行了。

她还抽空看了一眼旁边,孟观言总算已经精神起来了,他的动作看起来慢腾腾的,却显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那双细长的懒洋洋的眼眸也显出了几分专注的光彩。

这样子仿佛被灌入了草木般的生机活力的孟观言倒是很少见的。

程然收回目光,又等了一会儿,就加大了火候等着丹药的最后出炉。

炉火的热气腾腾而起,她隐约闻到了炉内传出的丹药清香味,觉得应该是可以了,便揭开了丹炉的盖子,低头去看炉内的丹药。

只是炉内烟雾缭绕,熏得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不小心滴在了丹药上面,丹药似乎隐隐泛出了一层白光。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还是她的泪水的作用?

她用扇子将烟雾扇开了,这才将丹药取了出来,最后在上面注入了一道灵力。

灵元丹便算是练成了,她端详着灵元丹的品相,看着和酆都城里的鬼市上所卖的灵元丹差不多,只是服用后的功效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她将灵元丹放进了旁边准备好的装丹药的木盒里,这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

罗宛儿对于丹药这一门也不算擅长,何况又是这么难炼得的丹药,她本就心浮气躁,连长老教过的炼丹方法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这时,她却又忍不住暗暗关注着身边的两人。

孟观言就不说了,他游刃有余的熟练也是很正常的,她比不上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感觉。

她更在意的是空桑派的小师妹。

她听说她十岁才被令仪仙君看上收为徒弟,满打满算修炼也才七年而已。

但她炼丹时的速度竟然比孟观言还要快,半点儿犹豫和困扰都没有,就好像炼丹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似的。

眼看着程然的丹药都已经炼制成功了,她自己的却还连需要哪些材料都没搞清楚,不免就有焦躁慌乱起来。

她可不想被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给比下去,一时心急,便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做。

什么材料抓着都往丹炉里头放,反正她也争不到第一名,那么至少要尽快练出来一颗丹药交差就行了。

但就在她将所有材料放了进去,刚刚将炉盖给盖上去的时候,她就忽然感觉到丹炉在隐隐晃动起来,接着就开始裂开了,似乎里头涌动着一股要将丹炉给炸成碎片的力量。

她心道不好,便立刻飞身而起,后退了很远,躲开了猛然间炸开的丹炉,却完全没有想起来要提醒身旁的人。

还好程然反应快,在丹炉有反应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对,忙提醒了另一边的孟观言让他快闪开,却发现孟观言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炼丹世界里,手里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滞和紊乱,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冲过去,在丹炉炸开的瞬间,张开了一道结界将她和孟观言都罩在了里面。

丹炉轰然炸开的声音和纷飞四射的碎片将殿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有些弟子还是专注于自己的炼丹,只是因为被打扰而皱紧了眉头。

但殿内属于空桑派的弟子见状全都围拢了过来。

“小师妹!孟师兄!”有人着急地道,“你们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程然没发现自己有受什么伤,至于孟观言却似乎连丹炉炸了都没注意。

她冷冷地看向已经被这变故给吓得有些呆怔的罗宛儿,空桑派的其他弟子也愤慨地盯着她。

这次看守着殿内的是姑射派和蓬莱派的两位长老。

不等空桑派的人发作,姑射派的长老就先沉了脸,命人将罗宛儿给带出去,并且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见人家长老都这样说了,他们空桑派也不好不依不挠,何况很多人的炼丹都还没完成,便只好先放下这事回了自己的位置。

罗宛儿本还不服气,她又不是故意的,但对上长老和那些空桑派弟子的眼神就又不敢说话了,只好满腹委屈地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