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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身形一抖,破碎窗外火力又猛烈起来,车头只被一只悬崖边的小树支撑,发出可怖声响,仿佛被割断的钢丝,摇摇欲坠。

黑子已经躲在车后向大本营呼救,看到陆津用后背挡住车窗已经焦急万分,车头浓厚烟雾透露危险讯息,黑子使劲拍打车身,又用手徒劳扯住变形门框,大喊提醒:“津哥!车要爆了,快下来啊!”

陆津右手持枪向外扫射一圈,匍匐向着山路一侧窗户拧动身体,可才探出半个身体,余光看到身后施妙音还在双眼呆滞捂着额头肿包,双腮缩紧,几乎咬碎几颗臼齿。

他扔下右手枪支,向后扯住施妙音小腿,试图将她从车内扯出,外面黑子见状几乎肝胆惧破,嘶叫着:“别管她了津哥,吓傻了,你快出来啊。”

“车要爆了!”

黑子话音刚落,车头巨响,火光中陆津回身,右手死死抱住缩成一团的少女,双脚用力奋力登出车窗,直接滚落山崖。

黑子被冲击波炸出几米,再爬起来时,面前新车已经被烧成一团火球。他双眼猩红,重新再装六发子弹冲着火光照亮处几名躲藏马仔开枪,“狗日的。我操你妈逼!”

崖下一团黑影划出一道抛物线,接连撞击在山崖突出的石块上,最后拦腰被一株斜斜榕树勾缠住身上衣物,勉强捡回一条命。

失重感受终于令施妙音重回神智,她反手抱住树干,回身再看一旁男人,已经因为圈住她身体承受太多外伤而闭眼昏厥。

丝丝黏湿的雨还在下,少女一手用力攀住大树,另一手狠狠朝自己脸上甩一巴掌,打的自己头晕眼花后,才定睛看向身下悬崖。

黑夜中悬崖下深不见底,有吞食人心的力量,施妙音几乎一瞬间想起那天电视上两人惨状,也知道摔下去必死无疑,小小咽下一口津水,抵御头皮发麻的恐惧,再度借着月光慢慢溜下粗壮榕树。

她做贼这些年难免攀墙勾瓦,更得益于身材轻盈,很快看到树下山体有一处天然裂缝。

而这只本该落地生长的榕树就是从这个缝隙生长出来,救了他们一命。

施妙音再度攀爬上树,凑到陆津旁边,先是摇晃他身体,见他不肯转醒,又去狠狠掐他人中。悬崖上山路口传来的厮打声音被山风吹得不甚清楚,在她用指甲几乎将他人中掐破时,陆津终于缓缓睁开一双锋利眉眼,目光涣散的看着她脸。

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吐露什么重要讯息。一滴莹润玉珠顺着他又长又卷的睫毛汇聚,“啪嗒”一下砸在她还没有握紧的手心。

施妙音被他迷离神色蛊惑,心中乱跳两下,完全忘记刚才他扯住头发对自己殴打片段,情不自禁凑过去,小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可她小巧耳朵刚才凑过去,陆津已经完全失力,周身下坠,再度闭上眼睛。

施妙音急忙拉住他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比猪还重的死人与自己一起拉进了小小山洞。

等她喘息着欣赏够了他英俊睡姿,手抹一把鼻尖,才发现呼吸中有腥甜气味,手掌凑到眼前,瞳孔应景张大,是血!

她一头小兽般爬到陆津身上,在他身上摩挲半天,终于在他左侧肩甲找到一处伤口。

是枪伤。正潺潺留血,将他身上本来就被雨水浸湿的黑衣再度打湿。

第十五章:别哭

施妙音吓得几乎要哭,早忘了刚才对面前男人诅咒,软白小手颤抖着拨开他黑色麻料衣衫,窥见从肩胛处穿透穴肉的伤口。

脑海闪过陆津用身子挡住窗户视线对她咒骂情景,她眼泪珍珠大小,一滴滴断线的水渍顺着脸颊凝聚在俏生生的下巴。

小贼也有忠肝义胆,面前坏人救她两命,阿妈离开人世,他此刻成为她生命中唯一肯听取她祈求的依靠。今日,她无论如何不能承受第二个人死在眼前。

脱掉校服上衣,按住他伤口为他止血,施妙音连忙拍打陆津侧脸,俯身叫着:“津哥,陆津醒醒!别睡…..别睡求你。”

陆津漆黑睫根在昏暗月光下颤动两下,唇色已经因为失血变得苍白,再度用力睁开眼睛,迷茫视线里一切都是漆黑虚无,只有面前少女因痛哭而变红脸色,小小一团香腮,上面还挂着几滴泪珠,仿佛有闪光酒窝。

他仰头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处,耳边是少女哀切哭声,左臂痛的已经麻木,合上眼睛认真听了一阵,嘴角才露出一点讽刺笑容。他本来就是孑然一身,这些年杀人越货无数,如果今天葬身漆黑山洞,似乎也没什么不甘,称得上死有余辜。好歹面前还有个人能用真挚哭声送他上路,也不算亏本买卖。

浓眉颦起,陆津攒足力气用右手搭上施妙音扑在自己身上的细软手腕,摩挲到自己裤兜方向,张嘴时声音像是被火烧过,嘶哑至极,“打电话……别哭。”

“你他妈吵死了。”

黑子带手下在事故发生地血战一夜,第二天一早所有伤亡人员都被他们扔进施妙音家旧址,汽油泼得够多,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等到救援人员带着绳索下到两人藏身位置,施妙音仿佛藤蔓一般盘在陆津身上,双手紧紧抱住他脖颈让开他肩胛伤口,小脸贴在他胸膛,好似为他一夜取暖。

将昏迷陆津送进西街医院时,施妙音还跟着病床一直小跑,右脚刚踏进抢救室,就被黑子拎着胳膊甩到门外。

黑子为陆津担心,思及大哥为这个狼崽子挡枪舍命气恼至极,几乎一巴掌将面前这小不点儿打飞,可是又看到她手指沾血,嘴唇全是干皮,终究忍下来指了指旁边另一名戴眼镜医生领她处理手上伤口。

施妙音一步一回头跟着女医生走到旁边门诊,手上几处攀爬树干的伤口被用碘酒杀菌仿佛也不觉得疼,还在焦急望向门外,回头小声询问:“医生,您说津哥会有事情吗?”

“不会有事吧,我昨天替他止血……枪子穿透身体,应该没事的对吧?”

施妙音不认识对面女医生,可是张医生却认识她,手上稍微用力,捏出她鼻尖冷汗,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有心思担心他?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施妙音眼珠晃来晃去,最后又落在对方脸上,不解问道:“我自己?”

张医生正是当日被陆津呼去宾馆的那位,抬眼向她校服裤子下头扫了一眼,再度看看门外,才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问:“你下头的撕裂伤好了?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得妇科疾病,宫颈糜烂不能生育还是好的。回头再惹上脏病,要你生不如死。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施妙音小脸一瞬间失去血色,下意识将双腿收紧,但还是试探着答:“撕裂……没,没那么严重……”

张医生古怪看她一眼,之后又白眼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