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双人
命不硬人嗑CP,嗑一对BE一对。
这是林缱嗑了无数个BE男团CP后得出血泪教训。
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直男之间纯洁友谊不能被她龌龊复杂思想所玷污，她必须要克制住自己脑海里即将脱缰野马。
但是。
这两个一天天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现在直男都这么GAY里GAY气吗？！
简直就是故意在引导她想歪！
林缱敢怒不敢言。
然而为了不被秦子规看出自己脑子里不健康小废料们,只能强做镇定地捡起水杯，淡定道：“需要链接吗？”
秦子规：“不用，谢谢。”
林缱继续淡定：“嗯,行,那我先走了。”
秦子规也很淡定：“好。”
然后林缱就像无事发生过般云淡风轻地转过身，顺拐着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秦子规：“......”
看来某个直男直球已经直到了是个脑回路正常人都怀疑他弯了程度。
可是盛衍脑回路不是正常人可以度量。
所以林缱能多想，他却不能。
因为有事一旦多想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打破所有平衡,可能会得到什么,也可能失去现在已经拥有一切，而他一点风险都无法承受，所以他赌不起。
想着,办公室门开了。
秦子规偏过头,正好对上黄书良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黄书良是出来送那个中年警察,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了秦子规,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来等盛衍？”
秦子规没否认：“嗯,医生说他要按时吃药。”
黄书良看见他手里感冒冲剂,微顿之后,点了点头：“行,你先进来吧。”
秦子规点了几下自己手腕上智能手环,跟了进去。
而黄书良进屋看见还举着锦旗站在办公室里盛衍,只是温声道：“你先把药吃了。”
盛衍：“？”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有警察在，所以黄鼠狼才客客气气，那现在都没外人了，黄鼠狼还这么客客气气，其中必然有诈。
盛衍想着，警惕地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黄鼠狼一看他这表情，瞬间心又梗了起来，但是转念想到自己今天把他们两个留下来目，强忍着暴脾气道：“我不骂你，你坐下，好好把药吃了。”
盛衍还是一脸警惕。
黄书良终于忍不住了，嗓门一扯：“盛衍！你给我坐下！马上吃药！不然写检讨！”
这才正常嘛。
盛衍终于放下警惕，坐上沙发，从秦子规手里接过药，咕咚咕咚一口干完了。
黄书良：“......”
他没忍住，问道：“盛衍，你是有什么喜欢被骂爱好吗？”
“没有啊。”盛衍喝完药，一抹嘴巴，“就是觉得您不骂人话，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黄书良眉头一皱，“我很爱骂人吗？”
盛衍和秦子规排排坐在沙发上，抬头安静又真诚地看着他。
黄书良：“......”
他试图为自己解释：“我就是教育你们时候嗓门大了点，什么时候真骂你们了？”
“周四早上。”
“？”
黄书良话音刚落下，秦子规就毫不犹豫地平静回答了出来，黄书良挑眉看向他。
秦子规迎着他视线，平淡道：“周四早上，你说盛衍是烂泥扶不上墙。”
黄书良：“......”
“还有周三晚上，明明是我打架，你只骂盛衍，冤枉他后也没有道歉。”
“......”
“还有今天晚上，盛衍说都是实话，你不但不相信他，还当着很多同学面斥责他，质疑他会作弊。”
“......”
“这些都让盛衍很受伤，甚至一度有了轻微自我贬低和抑郁倾向。”
“......？？？”
盛衍这种性子人能自我贬低和抑郁？
我什么时候自我贬低和抑郁了？
这句话一出，本来还在自我检讨黄书良和正默默支持秦子规盛衍，同时打出了三个惊天问号。
而秦子规依旧只是看着黄书良，一脸淡定，坦坦荡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隐瞒已久事实。
盛衍：“......”
他好像懂了。
他开始回忆起秦子规上次表演茶艺时语气和表情，垂下眼睫，低声道：“老师，我没有自我贬低和抑郁，我就只是觉得我成绩这么差，还老惹老师和家长生气，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就算努力尝试了，也得不到认可，也没人相信我，好像活着没什么意义和价值。”
黄书良：“！”
盛衍一向是个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过人，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这可是标准自我贬低和抑郁倾向！
黄书良一下就急了：“盛衍，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盛衍低着头不说话。
黄书良急得脑门冒汗，然后一眼看见沙发上锦旗，立即一把抄起递到盛衍跟前；“你看看，派出所同志多喜欢你，还有人给你送了锦旗，这都是你价值和意义啊，你虽然是皮了点，不爱学习了点，爱打架惹事了点，但是你本质上是个正直善良好孩子啊，体育也好，同学们也都喜欢你，你怎么能觉得自己没价值呢？！”
“你不是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盛衍声音更低了。
黄书良都要急死了：“我那就是气话！我要真觉得你烂泥扶不上墙，我还操那个心把你送到一班去干嘛，我这不还是希望你能好吗？”
“可是我这几天顶着着生病熬夜学习，你还怀疑我是故意装病，还怀疑我作弊。”盛衍听上去委屈得快哭了。
黄书良也急得快哭了：“这件事是老师错，所以老师今天把你叫到办公室来，就是想给你们两个道歉嘛！”
“可是......嗯？道歉？”
盛衍楚楚可怜到一半，猛地抬起了头。
黄书良也顾不上那么多架子了：“今天这件事老师冤枉你确实是老师不对，主要是老师也没想到你真见义勇为去了，有点主观臆断，做出了错误判断，所以老师今天找你来办公室，是想跟你道歉。”
说完，又像是还是生气：“但主要还是因为你之前为了逃课，装了太多少次病了，这就叫狼来了，你知道......好了，好了，都是老师错！”
黄书良说着，盛衍又要楚楚可怜地低下头了。
黄书良连忙道：“全是老师错！老师不该冤枉你，怀疑你！这件事等明天早课时候，老师会通报表扬，这里也先给你道个歉。”
“但是老师，伤害自尊是很难弥补，就算这次道了歉，那下次，下下次呢？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太偏心成绩好学生了。”秦子规依旧问得冷淡平静。
盛衍却有点惊讶地偏过头，秦子规是疯了吗？
黄书良再怎么样也是教导主任，这么赤/裸裸直接质问真合适吗？秦子规什么时候这么刚了？以前没看出来他是这么爱怼老师人啊？
黄书良也一下哽住，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学生质问，还是成绩最好学生，面子在一瞬间几乎就要挂不住了。
然而他又确实不占理，于是短暂僵滞后，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行，老师保证，以后弄清楚事情原委，再对你们进行适当合理教育，也尽量公平对待，一视同仁，所以这次事，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听到没？”
说完，还是忍不住道：“但是老师本意真是为你们好，对成绩好管得松，是因为他们不缺自觉性，可是你们几个，我都替你们着急，这马上都高三了，你们一天天也不好好学习，到底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盛衍嘟哝道：“我不是学习了吗？”
“是！你是学习了！不然你也不会进步这么多。可是你这么几天就能进步这么多，说明你是能学会啊？那你怎么就不学呢！”黄书良说着说着又急了上来，“你到底想不想上中公大？”
盛衍一脸诚恳：“想上，但不一定考得上。”
你也知道你考不上！那你还不好好学！
黄书良瞬间又想吼人了，但是一口气刚提上来，就想到自己刚才做出承诺，只能生生咽了回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先把每科都考及格再说吧，上次答应你们，只要这次你能及格，以后你们学习事情自己安排，我不插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黄书良作为一个教导主任，又是这种火爆性格人，能退让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秦子规也就见好就收：“放心吧，老师，盛衍以后会好好学习。”
盛衍也点点头：“嗯嗯，所以您也少生点气，别太暴躁，我妈说这样容易脱发。”
“盛衍！”头发本来就不多黄书良直接火冒三丈，然而嗓门提到一半，又再次深呼吸一口气，默念了三遍“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后，手指大门，平静道，“回去，学习，立刻，马上。”
盛衍敏捷地溜了出去，脸上露出一个嘚瑟笑容。
秦子规慢悠悠跟在后面，低头摆弄着智能手环：“你就非得气他？”
“嗯哼。”盛衍也不否认，“谁让他老是冤枉我。”
“所以现在还委屈吗？”
“啊？”
盛衍回头。
秦子规抬头看他：“考试时候不是委屈了吗。”
“我没......”
盛衍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了。
他刚才确实是委屈了，所以考试时候才会全程背对着黄书良方向，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才赌气般地同意当场阅卷。
他本来以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结果秦子规还是看出来了。
这人是他肚子里蛔虫吗？
等等，盛衍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秦子规，有点震惊：“你该不会是就因为觉得我委屈了，所以刚才才那么怼黄书良吧？”
秦子规没否认。
“卧槽！秦子规你......”
盛衍睁大眼。
秦子规心里一提。
“果然够意思！”下一秒盛衍就勾上了他肩，“不愧是十几年兄弟情，就是仗义！”
十分仗义秦子规：“......”
死亡般沉默后，他面无表情地把盛衍手扒拉了下去：“你也挺够意思，不是还要为了我考中公大吗？”
盛衍也没在意，只是随口问：“你刚才听到了。”
秦子规：“嗯。”
盛衍低头踢了一下地面上一粒小石子：“我倒是想呢，反正肯定比出国强多了，但是刚才黄书良帮我查了一下，说每年中公大在南雾录取分数线都比一本线高六七十分，我哪儿考得上啊。”
就算他是烈士子女可以加二十分，那也还差个八千公里呢。
但是他也不想听秦子规说些安慰他话，于是又很快回头笑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今天考试算是及格了，晚上回去可以和许女士打打商量了，其他再说吧。”
说完顺手推开了一班教室后门。
然后就对上了教室里二十多双锃光瓦亮大眼睛。
盛衍：“......”
一班众人：“......”
短暂沉默，教室里骤然爆发。
“卧槽，真有锦旗！”
“见义勇为，人帅心善！”
“盛衍，真男人！让我从此尊称你一声衍哥！”
“就是！成绩是衡量一个男人标准吗？不是！像我们衍哥这种正直善良勇敢男人从哪里找！”
“我们衍哥成绩进步也很快好不好！只要稍微学习不就突飞猛进了吗！”
“就是，衍哥！我们看好你！”
“衍哥！能把你锦旗挂在讲台上让我们瞻仰吗！”
“......”
教室里七嘴八舌，虽然有些浮夸做作，看得出是在很努力地夸盛衍了，但是丝毫没有恶意和嘲讽意思，全都是在表达着最真诚善意和鼓励。
盛衍再傻也知道，这是因为今天晚上黄书良当众伤了他自尊，所以这群和他平时关系根本不熟，甚至不太认识人，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肯定。
但是挂锦旗就大可不必了。
盛衍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耳朵把那面有一丢丢羞耻锦旗卷好塞进来桌肚里。
讲台上守晚自习张哥看出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推了推眼镜，帮他解围：“行了，你们安静点，小心待会儿你们黄主任又杀过来。”
教室里众人才嘻嘻哈哈安静下来。
张哥又看向盛衍：“还有盛衍，你先把你会改错题改完，实在都不会了就拿着数学卷子来找我，我给你把一些基础题仔细讲讲。”
“哦，好。”
盛衍虽然觉得秦子规给自己讲也行，但是他也不想耽误秦子规太多时间，毕竟秦子规又要学习又要准备竞赛，太忙了，于是点头应了声，就坐回座位，翻出数学卷子，准备抓紧时间改一遍。
结果刚打笔盖，陈逾白就回过头，好奇道：“盛衍，你给我具体讲讲你是怎么见义勇为呗。”
旁边林缱也有点好奇，凑过脑袋，小声道：“我听说你当时还拿了个枪什么对着歹徒，跟他在暴雨里追逐扭打了足足半个小时，那个歹徒打了个半残，才制服他，真假？”
盛衍：“......”
好像是真，但又不完全是真。
这些谣言都是怎么传出来？
盛衍有点无语：“不是什么歹徒，就是一个小偷，就追着他跑了几条巷子，最后堵死他了，拿假枪吓唬了他一下。”
陈逾白：“假枪？你驴我吧。”
“我驴你干嘛。”盛衍一边看着错题，一边漫不经心把那天晚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回头指了指秦子规桌上那个水晶球，“喏，这个，就是我当时给秦子规打。”
林缱顺着看了一眼，一个做工很精致水晶球，而且很难得不是小王子和玫瑰，而是小王子和狐狸。
小王子里狐狸一直都是林缱意难平，她忍不住就说了句：“还挺好看啊。”
好看吗？
水晶球不都长这样？
盛衍觉得自己一个直男不是很懂他们基佬和女孩子审美，回过头，低头看着卷子，随口说了句：“你要觉得好看，我下次也给你打一个就是了。”
话音落下，气氛突然安静。
林缱感受到低气压来源，小心翼翼地往后面看了一眼，秦子规脸瞬间冷成了固态二氧化碳。
林缱：“......”
她就不该多这个嘴。
她默默回头，正准备用学习来岔开这个话题，前面陈逾白却突然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啊！”
“？”
林缱和盛衍同时发出一个问号。
陈逾白兴致勃勃问道：“那你要不22号跟我们一起游乐园吧。”
盛衍问：“什么游乐园？
“就是新开那家游乐园，我们部一个学妹家开，就送了我和林缱两张情侣双人套票，22号正好是林缱生日，我们本来就计划去，我那张应该是带秦子规一起去，林缱那张就带上你呗。”
陈逾白觉得自己安排简直是完美无瑕，值得三个热烈掌声。
然而话音落下那一刻，教室后门角落却陷入了死亡一般沉寂。
盛衍想，陈逾白和秦子规果然有什么。
秦子规想，陈逾白是不是想死。
林缱想，陈逾白是不是想让我死。
三个人一起直直地看着陈逾白，面无表情，一个比一个不善。
莫名其妙在三伏天夏夜感受到尸体凉透般寒意陈逾白：“......”
他刚才是看见死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