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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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穗及时道:“谁也不许大笑大叫。”

等几人用互打肩膀、掐自己胳膊腿或紧紧攥住椅子扶手的方式发泄过狂喜,佟穗才给他们讲自家人万万不能先拥护萧缜的道理。

“都假装不知,不能露出喜色,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摆张扬或耀武扬威,哪个敢坏事,就算我不管,二爷也会重重地罚他,灵水村、桃花沟的老宅可都空着。”

佟贵:“妹妹放心,出了这屋,我就只是二爷身边的指挥使,除了当差,多余一个字我都不说。”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

萧守义特意盯着自家儿子道:“你敢坏事,就让你回老家守宅种地。”

萧延:“……”

而引起几兄弟狂喜的萧缜刚刚带着魏琦、宋澜来到城门紧闭的端门之外。

萧涉迎上来,一边下马一边道:“二哥,我一直在这边守着,他们不开门,我们也没往里冲。”

萧缜:“理当如此。”

趁魏琦、宋澜去劝降守城的御前军,顺便等待鲁恭归来,萧缜低声嘱咐五弟:“等会儿进了宫,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只管守在二哥身边,不许擅自开口。”

萧涉:“好!”

第257章

等鲁恭骑马奔波了四十多里地, 终于说服驻守八大城门的御前军全部投降再赶到端门外时,城内的文武百官基本也都到齐了。

鲁恭忙得满头大汗,穿过官员们来到最前面, 火光重重中还没找到萧缜的身影, 先看到了一具尸首。

鲁恭脚步一顿。

萧涉见他盯着范钊看, 哼道:“他要杀我二嫂, 被我们反杀了!”

范钊左颈的利箭还在。

鲁恭心中悲凉之余, 又涌出一股荒唐可笑, 范钊光盯着外面的萧缜了, 甚至还要拿萧家女眷去威胁萧缜, 包括他也认为杀范钊者必是萧缜还在城外替范钊求情, 结果根本不用萧缜出手, 范钊就死在了他最瞧不上的妇人手中。

魏琦走过来,官服外面还披着一层白色麻衣, 当着众官员的面痛斥道:“范钊毒害皇上,矫造圣旨意图篡位, 死有余辜。这等奸臣贼子, 鲁国公不必再顾念旧情, 还是快去劝降宫里的御前军吧, 免得他们负隅顽抗, 徒增伤亡。”

鲁恭这才注意到魏琦身上的麻衣,惊得倒退一步:“你,你……”

魏琦沉痛道:“皇上已于十四夜殡天, 范钊秘而不宣被我察觉,故而将我禁足于府邸。”

鲁恭泪如雨下。

宋澜亦在旁边落泪:“逆贼将我等瞒得好苦, 亏我等日日进宫,竟不知皇上已经走了……”

他这一哭, 那一片文官都跪在地上悲痛地大哭起来。

萧野、乔长安、孙典几个赶过来,“骤然”得知咸庆帝竟然已经驾崩了,便跪在众臣身边,跟着哭嚎。

萧缜垂眸。

萧涉:“……”

魏琦拉着鲁恭走向端门,让鲁恭赶紧劝。

鲁恭直接破口大骂:“范钊害了皇上,你们若只是受他蒙蔽便赶紧开门投降,否则一律按谋逆论罪!”

除了乾元殿外死忠于范钊的几个心腹侍卫,守卫皇宫其他地方的御前军们还真不知道这事,再被曾经的鲁恭将军一通训斥,忙不迭地开了门。

接下来,二相在前,鲁恭、萧缜随后,领着文武百官疾步朝乾元殿赶去。

拿下这边的侍卫后,刘公公跪在地上,哭着将中秋之后范钊的罪行一一道来。

咸庆帝早已冰冷的尸体就是证据,被抓来的两个御医也全都招了。

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魏琦对萧缜道:“还请萧侯速速将这些叛臣的族人抓捕入狱。”

萧缜让孙典带兵去办此事。

范府。

早在外面被萧涉派来的南营骑兵包围时,范太夫人就直接晕了过去,潘月柔虽然没晕,也被吓得瘫软在地,直到被乱成一团的下人们拉回魂魄,慌慌张张地谋起退路来。

父亲的那些信给范钊看完就烧了,父亲还通过母亲转告她,一旦事败,只推脱是范钊一人的主意,再以交出父亲哥哥手中的兵权为诚意,换取自家五口人的活路,至于儿子,他姓范,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潘月柔抱着不足三岁的儿子哭成了泪人。

大门突然被踹开,围在外面的南营骑兵冲了进来,无论主子还是奴仆都被驱赶到一处,剩下的人去里面翻箱倒柜寻找书信证据。

潘月柔认出了孙典,那个脸上带疤的灵水村里正长子。

潘月柔将儿子交给乳母,她跪着爬过去,朝孙典哭诉道:“孙大哥,是范钊要篡位,我们都被他瞒着毫不知情啊!还有我爹我哥,他们远在南线,更无从知晓范钊所谋,求孙大哥看在咱们都是灵水村故人的份上,替我在萧侯面前求求情吧!”

孙典冷笑:“我若不求情,你爹你哥是不是就要带兵打过来了?来人,全部带走!”

思顺坊的潘府,潘老太太、王氏也各自哭求着,可惜潘家的好姑爷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小兵们只管抓人,能不能减轻罪过要看上面的宰相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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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刘公公带着新调来的几个宫女太监为咸庆帝换上了帝王的九领寿衣。

文武官员们又是一番哭拜。

哭声之中,魏琦将鲁恭、宋澜以及六位尚书叫到一旁,商议拥立新帝之事。

魏琦:“萧家乃先帝开国之一等功勋之家,先帝的命是萧老、安国夫人救回来的,今日皇城之乱又是萧侯、安国夫人联手平定,此夫妻既有扶大厦于将倾之才,又有救万民于水火之仁,故我以为,萧侯可为新君,安国夫人堪为贤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鲁恭:“我附议!”

宋澜:“我也附议。”

先帝留下的肱股之臣一致支持萧缜,六位尚书当然也都同意了。

如此,九人来到萧缜面前,恳请萧缜继位称帝。

不远处的萧野几兄弟都藏好喜色,竖起了耳朵。

萧缜扶起站在最前面的鲁恭、魏琦,惭愧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此之际,我等是该尽快推举出一位新帝,可萧某文韬不如魏相,武略不如国公,只论战功的话也有冯国公、赵侯、谢侯、袁将军等远胜于我,所以这帝位萧某万不敢当。”

无论这些人怎么劝,萧缜就是不肯答应,转而对鲁恭道:“国公,既然叛贼已经伏诛,大军不宜在城内久留,国公与二相若没有其他安排,我这就让南营、东营的将士们退出京城?以免他们惊扰了百姓。”

鲁恭:“是可以撤军了,但请萧侯分出两万将士接管宫中与城内的戍卫,原来的御前军将士暂时按降兵带到城外看管,留待新帝惩处。”

萧缜:“都是先帝带出来的蓟州精兵,既已弃暗投明,又有国公力保,我认为可由国公继续率领御前军戍卫宫城,尤其是皇宫规矩森严,冒然让东营南营的将士进来,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动乱。”

魏琦:“萧侯的话不无道理,这样,国公继续率领三千御前军维持宫中秩序,八处城营由萧侯分兵接管,剩下的再等新帝登基后定夺。”

萧缜、鲁恭互视一眼,同意了。

两万御前军,三千戍守皇宫,大头的一万七千分散在八处城营守城。

其中城营才是确保整座城池无忧的重要兵力,但凡城门被人攻破,皇宫里的皇帝也就走到了末路。

萧缜把张文功、萧涉以及齐云三卫所的兵力调了过来,再给萧家以及亲友之家各自安排了五十士兵戍守。

“我等家人刚经历过一场危难,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让诸位见笑了。”

他再对鲁恭道:“贵府以及朝中其他文武之家要不要安排侍卫,就请国公做主吧,侍卫可从御前军里挑选。”

该做的几项都安排妥当,萧缜告辞道:“内子临盆在即,请恕萧某先回府一叙,明日再进宫为皇上哭灵。”

看着他踏着夜色离去的背影,魏琦对鲁恭道:“瞧瞧萧侯这份心胸,真是天生的帝王。”

萧缜肯定愿意做这个皇帝的,但他一点都不急,也不怕有人从中阻扰,所以他仍把皇宫留给蓟州军,也没有派自己的兵去守卫诸位公侯高官之家,名为保护实为威胁。

鲁恭:“还有一事,我观察过,齐云不在南营,八成是被萧侯派去找齐侯借兵了,再去对付汉州、江州的潘家父子,这说明萧侯有信心齐侯会听他的调令。”

魏琦闻言,苦笑道:“他还没拿下京城,已经分心兼顾大局了,这等智谋,范钊真是……”

那么多名将都折在了萧家手里,范钊得多自负才觉得他对上萧缜还有胜算?

提起范钊,鲁恭神色一黯:“真的,要诛他九族?”

魏琦闭上眼睛,沉默片刻道:“国有国法,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不可再错第二次。”

先帝重情,明知范钊骄矜自负也没狠下心纠正,导致将范钊纵得无法无天,连咸庆帝都不放在眼里。

他与鲁恭也因旧情犯了糊涂,总是想着要同时保住咸庆帝与范钊,却眼睁睁看着二人都走上了死路。

如今,萧缜要继位了,他们凭什么要求萧缜宽恕一个险些害死萧家家眷的逆臣的家小?等着范家子嗣长大了再来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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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缜终于回到侯府,已经过了子时。

萧守义竟然还在这边的二进院,与张超一起坐在厅堂,后者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

少年郎一日之内经历了太多,虽然立了大功,精神已经撑不住了,偏又不肯回房去睡。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萧守义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叔侄重逢,萧守义神色激动地跨下台阶,重重地握住侄子的肩头。

萧缜:“这半年家里全靠二叔了。”

萧守义:“都是阿满的功劳,我啥也没干,怎么样,宫里如何了?”

萧缜简练地讲了一遍。

萧守义:“行,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二叔笨,就不瞎出主意了。”

萧缜笑道:“二叔或许不够精明,于我却是最好的二叔。”

萧守义被这话弄得老脸一红:“不说了,你赶紧去见见阿满吧,等会儿早点睡,这几天都不轻松。”

萧缜:“是,您也回去吧,外面都是自家人。”

萧守义先去提醒张超。

萧缜沿着游廊绕到贤和堂,就见她屋里已经亮起了灯,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在往西屋提热水。

萧缜加快脚步,跨进内室绕过屏风,对上那张挂起纱帐的拔步床,以及侧躺在床上的佟穗。

四目相对,佟穗朝他笑笑,一手贴着腹部道:“不方便了,就没起来等你。”

萧缜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分别时还瞧不出来,一晃眼都这么大了,差一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