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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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至的晚上,她实在好奇,悄悄从床上下来,走过去轻轻拍了下正闭眼练功的班烨,结果班烨当时就吐了口血,不省人事。

她害怕极了,又喊又叫,还以为班烨也像父王母后那样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谁知班烨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子,怒喝:竟敢杀我?

真的好疼,她当时就听见骨头咯咯地响,哭着咬班烨,让他放手。

后来班烨盯着她看了好久,这才丢开她,他用袖子抹掉唇边的血,瞪着她:记住这个疼,以后再敢碰我,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折断!

每当想起班烨那天夜里狰狞可怖的脸,庭烟都不由得浑身打颤,她轻轻地活动着右手腕子,已经一年了,腕子还是疼,哎,这种疼怕是要跟她一辈子了。

正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响了,没多久,从外殿走进来个穿着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他看着二十多岁,身量挺拔,样貌俊美,只不过眉梢眼角透着阴柔的煞气,叫人不寒而栗。

“大伴,是你吗?”~庭烟探着脖子,问道。

班烨没答话,淡淡地瞥了眼屏风。

他将大氅脱下,用鸡毛掸子将上面的落雪扫掉,随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轻薄的寝衣,迅速换上,又拿了件火狐皮的大氅,披在身上。

紧接着,他又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庭烟的小毯子和寝衣,放到屏风外头的小凳子上,淡漠道:“毯子给你放下了,自己擦罢。”

说罢这话,男人从怀里掏出个件小肚兜,轻抚着肚兜里头的细暖绒毛。

他前些日子听见丫头咳嗽了几声,正巧,宫外的老友胡媚娘给他做了双狍皮护手,他吩咐胡媚娘,选些细软的皮子,做一件女孩子的肚兜,宽松些,上面再绣上杜鹃花,好看。

班烨笑了笑,将小肚兜放到凳子上,板起脸,冷声道:“托人给你做了件肚兜,暖和,以后穿着睡,不然整夜整夜咳嗽,烦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不长,会甜,腹黑小白兔,扮猪吃老虎,女主双人格,总有一款适合你。老规矩,图个吉利,前三章留言红包掉落,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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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眠夜

庭烟听见有新衣裳,登时大喜,直接从澡盆里翻出来,连鞋都没穿,蹬蹬蹬从屏风后头跑出来,谁料被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打了两个喷嚏。

湿哒哒的长发紧贴在身上,遮盖住那已经长起来的凹凸有致。女孩捧起杜鹃花肚兜,欢喜地在原地蹦跶,欢呼着:“好漂亮啊,大伴对我最好了。”

“咳咳。”

班烨没想到这丫头就这么跑出来,连忙扭过头,装作没看见,从凳子上拿起小毯子,扔在女孩身上,呵斥道:“你的公孙老师和奶娘都没给你教过男女有别么,像什么样子。”

“怎么了嘛。”

庭烟委屈地扁嘴,她忽然想起下午贞说的那番话,好像明白班烨为什么发凶了。女孩想了想,急忙跑过去,将班烨的大氅掀起,钻进去,紧贴在男人身上,随后把自己裹住,只露出个小脑袋,顽皮笑道:“这不就好了嘛,还是大伴这儿暖和。”

“你,”

班烨脸更黑了,闭着眼将大氅脱下,径直出去了,低声骂了句:“没脸没皮。”

北风呼哧哧地乱吹,将墙根底下的大扫把吹地满地打滚儿。年关将近,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活计,在家里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乐融融,大约也只有这寒风才是最忙碌的了,要冷掉这人世间所有的温情。

庭烟是被小腹的坠痛给疼醒的。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窗纱还黑黢黢的,屋子里那盏小油灯也在苟延残喘,泥炉里的炭火正燃着,最重要的是,班烨还没走。

他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用丝绢擦拭他的剑,那温柔专注的样子,好像在抚摸他心爱的情人。

等擦完剑后,这男人飞身跃上房梁,躺在上面睡觉。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干嘛要在那么高的地方睡,难道有人会害他不成?

庭烟晃了下神儿,她用手背擦去嘴角的口水,刚才她梦见和贞开了家包子铺,她和面,贞剁馅儿,还有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在包包子,大概就是她的夫君吧。

以前贞出宫,回来总会给她带几个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皮儿又白又薄,馅儿不咸不淡,她一口气能吃十个!

想到这儿,庭烟双手捂住自己胸前的两团,偷偷地抿唇一笑,哎呀呀,现在长得和包子一样大了。

正在此时,小腹的坠痛再次隐隐传来,庭烟感觉身下冰凉一片,她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大腿根处的褥子有些濡湿,她竟尿床了!

糟了糟了,如果这事让贞知道的话,肯定会拿纳鞋底的锥子扎她的屁股,得赶紧趁着天亮前把褥子换掉。

庭烟趴在床边,反反复复地数了有三百个数,约莫着班烨大概睡着了,这才蹑手捏脚地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光脚朝着柜子走去。

石地板的冰凉从脚心渗入,迅速蔓延至全身,真冷,她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就连那两颗小豆豆都变得硬硬的。

才刚把柜子打开,庭烟就听见房梁上传来声重重地咳嗽声。

“不好好睡觉,起来翻箱倒柜做什么!”班烨有些生气。

“我,我,”庭烟向来不怎么擅长撒谎,低头怯懦道:“褥子跟我闹脾气,哭啦,我不和它好了,要重新换。”

“是不是尿床了?”~

班烨的声音颇有些无奈,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这丫头小时候爱尿床,可是怕他和贞打骂,不敢说,就缩在被子里睡了一夜,硬生生将湿褥子给捂干了。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了这事,打了她十下手心,罚她站在墙根,并且下了条死命令,下午吃过饭后就不许喝水,再尿床就拿戒尺打一百下手心。

“大伴,别告诉阿娘好不好?她会拿锥子扎我的。”庭烟低头杵在衣柜跟前,可怜兮兮地求。

“哼。”

班烨从梳妆台上端起小油灯,走过去,在柜子里取出块干净褥子,随意瞅了眼身边站着的女孩。

她披散着头发,两只手紧紧捂住胸口,不让人看见。呵,还真是个傻孩子,只记着奶娘的话遮上面,却不懂女孩子底下更要紧。

就在此时,班烨发现女孩寝衣上好像有东西,他忙蹲下去,举起小油灯,凑近了仔细看,是血。

也就是今年吧,小丫头身子如雨后春笋般长起来,有时候他瞧见了,心竟然会跳得激烈,耳根子也发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班烨皱眉,忙走向床边,一把将被子掀起,果然看见褥子上有块巴掌大小的血迹。

她……终于长成大姑娘了。

“大伴,你怎么在发呆?”~

庭烟拉了拉班烨的袖子,哭丧着脸:“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班烨笑了笑,闷头将床上的褥子换下。随后,他将庭烟拉到浴桶跟前,从水里拧了个手巾,递给她,给她解释了半天怎么洗,以后再来了怎么处理。

可是这丫头非说自己快死了,吓得直哭,连动都不敢动。

被这丫头哭的心烦,他只有把灯熄了,闭着眼,头撇到一边,摸黑给她擦洗。

“好冰啊,不要擦。”庭烟怕冷,一直闪躲着。

“别乱动。”

班烨有些生气,大手直接抓住庭烟的胯骨,不让这小东西跑了。等擦完后,他让女孩重新换上寝衣,教她底下垫上干净的月事布,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事,班烨走到梳妆台前,拿银簪将油灯的心挑了下,屋里登时亮了很多。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小瓷瓶,里面装着“十三寒”,这种药是用十三种秘药配制而成,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只不过里头有两味是虎狼药,至阴至寒。

“十三寒”早在两年前就配好了,他一直戴在身边,只等着在合适的时机给庭烟服用。

燕国皇女来了葵水后,脸上的胎毒就会随着宫血慢慢排出体外,大约一两年就可恢复貌美好颜色。若是在初潮时服用十三寒这种至阴至寒的毒,容貌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但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女子可能会大量失血而亡,也可能会就此失去生育的能力。

那要不要给她吃呢?

班烨恍了下神,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多想?他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剑,残缺的连人都不算,自然是主子交代下什么,只管执行就是。皇室女子的命运,向来没有几个是能善终的,如果庭烟当真貌美,那她就是男人发泄.欲望与交换权利的东西,这就是宿命。

而且,他也不想丫头给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想到此,班烨从桌上翻起个茶杯,倒了杯半冷不热的水,将十三寒的药粉掺进去,药不苦,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丫头,想不想喝糖水?”~

班烨端着杯子,坐到了床边,他的手很稳,药汁没有撒出来半点。

“想啊。”

庭烟立马坐起来,手刚碰到茶杯,立马缩了回去,有些畏缩道:“还是算了吧,你以前不让我在晚上喝水的,我都记得。”

“臭丫头,读书写字记不得,这事倒忘不了。”

班烨笑的温柔,他轻抚着庭烟的头,将茶杯送到女孩口边,几乎是半强迫半哄地让庭烟将药喝完。

他是个杀手,所以对关乎血腥的事情都很兴奋,慢慢的,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甜味儿,刺激着他的每寸肌肤,让他心痒不已。

垂眸一看,床上躺着的女孩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唇色发白,脸上的红色胎记似乎变淡了些。

“大伴,肚子疼,快叫阿娘来救我。”

庭烟身子不由得蜷缩,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她感觉身下濡湿不已,血沿着大腿往下流,再这样下去怕是小命不保。

“丫头,只要忍过疼,我就给你买烤鹿肉吃。”班烨微笑着,柔声诱惑着女孩。

一听见鹿肉二字,庭烟脸上的痛苦之色仿佛少了一大半。

鹿肉这种珍馐,她长这么大就吃过一回。

去年过年的时候,贞向御膳房的胖厨子求了块,拿回来后赏了她几片肉,那味道实在太香了,她舍不得一次吃完,于是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挖了个坑,埋进去,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旁边等,希望第二天从树上能长出来十只二十只小鹿来。

还记得班烨拿着本书,斜倚在门口,借着屋檐下的灯笼微光看书,笑着骂了句:真是个吃货,不过这样和你过简单的日子,不用争权夺利,也挺好。

她才不想和班烨一起过日子呢,听贞说,班烨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是个不可饶恕的恶魔。

“你说话算话啊,一定给我买烤鹿肉。”庭烟咽了口唾沫,趴在班烨的腿上,虚弱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班烨笑了笑,脱鞋上床,他从后面环抱住庭烟,把手搓暖后,附上女孩的小腹,轻轻地摩挲,低声呢喃着睡前故事。

他在杀了人后总是睡不着,心里憋得慌,后来就有了个习惯,抱着庭烟讲故事。讲什么呢?就讲他在陷害忠良前,怎样布局谋划;在杀人前,又是怎样在对方不注意时一剑穿喉。

他会很详细地描述当剑划过喉咙时的温柔触感,也会陶醉在剜心斩首的愉悦中……

这样的故事,他讲了很多个,数不清了。

庭烟听不懂他的故事,会兴奋地求他:下次能不能让我也看看漫天飞血啊,我也想吃坏人的心,肯定很甜。

真是个傻吃货。

“睡吧,睡吧。”

班烨轻摇着女孩,嗅了嗅她发里散发出来的淡淡女儿香,轻声呢喃细语:“丫头的命不好,所以大伴会守着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