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贵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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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天气好,今天都洗一遍吧。”殷蕙交待道,然后走到衣柜前,在一排素淡的褙子中间,挑了条柿红底粉边的褙子换上了。

魏曕不在,整个澄心堂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殷蕙叫乳母抱着衡哥儿坐在她身边,心情愉快地用了早饭。

衡哥儿还小,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殷蕙逗逗儿子就把儿子交给乳母,她拿出针线筐坐在琉璃窗边,开始给祖父绣腰带。

父母去世的早,殷蕙是被祖父祖母抚养长大的,她十二岁那年祖母也走了,祖父成了天底下最疼爱她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盏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手里捧着几朵红月季。

主仆俩一个做针线,一个剪月季插花。

“夫人,刚刚我在花园里摘花,听见两个小丫鬟嚼舌头,说是昨晚李侧妃提着食盒去了勤政殿,晚上也留宿了,你说,过两天王爷会不会解了二爷他们的禁足?”

殷蕙不知道,她也不是很在意二爷夫妻俩能不能提前出来,不过,李侧妃提食盒去见公爹,倒提点了殷蕙。

第二天,殷蕙也下厨了,煮了一锅雪耳香梨汤。

燕地一入秋便天气干燥,祖父身体康健,祖母临终前那几年却容易咳嗽上火,殷蕙孝顺祖母,特意跟府里的厨子学了煮雪耳香梨汤,火候掌握得很是不错。

殷蕙舀了两汤碗雪耳香梨汤,分别装进两个食盒,再从那十六套衣裳里选出一条粉底牡丹纹的褙子,重新梳头打扮,便带着金盏、银盏出发了。

这个时辰,四爷五爷都在书堂读书,魏杉、魏楹两位姑娘多半在各自的生母身边,东六所静悄悄的,殷蕙一直走出所门,都没有遇见什么人。

出了东六所,殷蕙又从后花园那边绕路,终于来到西六所,不知是阳光晒得还是走路走的,她鼻尖竟然冒出了汗珠。

拿帕子擦过汗,稍微休息了会儿,进了西六所后,殷蕙叫银盏提着食盒直接去温夫人那里,她则领着金盏来给徐王妃请安。

小丫鬟将她们引了进去。

徐王妃已经四十了,容貌在燕王府的一众女人里并不出挑,甚至算得上普通,那单份端庄雍容的气度,与世子夫人徐清婉几乎同出一辙。

镇国公府徐家在本朝便是一等一的勋贵。

国公爷是跟着建隆帝开国的大将军,立下战功无数,建隆帝十分器重徐家,从太子妃到三位藩王王妃,均是徐家女。

燕王对徐王妃也是敬重有加的,新宠旧宠都越不过徐王妃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

殷蕙走到厅堂中央,带着笑容行礼道,恭敬依旧,却再无往日的拘谨。

粉底牡丹纹的褙子衬得她也像朵花,还是一朵会笑的花,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欣赏欣赏。

徐王妃上下端详殷蕙一番,赞许道:“这么打扮多好看,你们年轻人就是该穿鲜亮的颜色。”

殷蕙笑道:“谢母亲夸赞,母亲喜欢我这么穿,往后我就常这么打扮了。”

徐王妃叫她坐。

殷蕙转身,从金盏手里接过食盒,提到徐王妃面前,笑道:“母亲,近日天气开始干了,我煮了雪耳香梨汤,清热润燥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徐王妃点点头:“巧了,我才跟嬷嬷们理完事,喉咙正干呢。”

殷蕙便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取出汤碗,碗盖移开时,淡淡的雾气散开来。

“盛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烫了,现在喝刚刚好。”

殷蕙双手将汤碗举到徐王妃面前。

徐王妃接过来,拿起勺子先舀了一片银耳,入口又滑又软,清甜不腻。

徐王妃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又尝了一口:“不错,我还没喝过这么合我心意的银耳汤,以前吃的要么太甜要么太淡。”

殷蕙忙道:“那儿媳以后经常给您煮。”

一位嬷嬷开起玩笑来:“三夫人人甜嘴甜煮的汤也甜,一出手就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殷蕙赔着笑,面上看不出紧张,其实后背早就悄悄出了汗。

有些道理她虽然明白了,却是第一次做,究竟能否行得通,都需要试探摸索。

徐王妃吃了半碗汤,终于放下,看眼殷蕙,她主动问道:“好啦,汤也喝了,说说吧,你想跟我求什么?”

殷蕙的心都飞到嗓子眼了,因为见徐王妃一脸慈和笑意,她才顺势而为,做扭捏状低下头,惭愧道:“母亲都看出来啦?”

徐王妃笑道:“我也做过小姑娘,当然看得穿你们这些小心思,说吧,你有什么事?”

殷蕙就小声道:“不瞒母亲,昨夜我梦见家中祖父了,想得慌,所以想问问母亲,能否允许我回家探探亲。”

徐王妃似乎没有料到她求的是这个,顿了几瞬才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过分的请求,原来就是这个,那你说说,你想哪日回去?”

殷蕙惊喜交加地看着徐王妃,道:“马上过节了,我想明日去,可以吗?”

徐王妃:“可以,早点出发,吃过午饭待一会儿就回来,五郎还小,暂且就先别带过去给老人家看了,等明年硬朗些了再说。对了,也去跟温夫人说一声吧,免得她牵挂。”

至此,殷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后退一步,郑重地朝徐王妃行礼:“多谢母亲。”

徐王妃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殷蕙这就告辞了,未料走到院门口,李侧妃迎面走了过来。

今日的李侧妃破天荒地没有怎么打扮,穿件青色的褙子,头上珠钗也不多。

见到殷蕙,再看眼金盏手里提着的食盒,李侧妃眉峰一扬,笑出讽刺来:“好个孝顺的儿媳,趁家里大嫂不在二嫂禁了足,你就赶紧来巴结讨好嫡母了,是不是?”

殷蕙不与她碰硬,避让到一旁,垂着眼道:“见过侧妃。”

李侧妃显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讽刺完了就走了。

殷蕙隐约也猜到了李侧妃的来意,燕王那里求情不管用,就来求徐王妃帮忙了,为了儿子,不惜素面朝天委曲求全。

可见燕王府的后宅终归是徐王妃说了算,只要不得罪徐王妃,其他几房敢无理取闹,她也可以交给徐王妃做主。

里面徐王妃正与身边人谈论殷蕙的变化,得知李侧妃来了,主仆几人便掐断了话头。

“姐姐,求你帮帮忙吧,老二媳妇正是要紧的时候,这个节骨眼禁足,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得了?”

能屈能伸的李侧妃人未至话先到,面带清泪地来到了徐王妃面前。

徐王妃示意身边的嬷嬷扶李侧妃落座,神色凝重地道:“这事我也听说了,王爷最恨人骗他,二郎撒谎委实不该。”

李侧妃继续抹泪:“二郎该打,回头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他,只是老二媳妇身子要紧,还请王妃帮忙在王爷那边劝说一二。”

徐王妃道:“王爷正在气头上,此时相劝只会火上浇油,妹妹再等等,等王爷心情好了,我会择机劝劝的。老二媳妇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咱们王府里养了三个郎中,真有变故,郎中随叫随到,再说老二媳妇已经生过一次了,懂得如何养胎,肯定没事的。”

言外之意,如果出了事,也是纪纤纤做娘的不分轻重,自己没照顾好孩子。

李侧妃差点吐血。

好个徐王妃,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实则一句应承也没给她。

李侧妃不甘心,又试了几次,可惜无论她怎么说,徐王妃都能漂漂亮亮地转圜过去。

李侧妃再一次无功而返,只付出了白白被辣椒水熏眼睛的代价。

殷蕙上午走的这两趟倒是顺利无比,徐王妃那边应了她,温夫人也很好说话,不但没有生气儿媳要出府,还从她的小库房里取出一支人参,让殷蕙带回去送给老爷子。

殷蕙推辞不过,只好接了。

夜里殷蕙兴奋地睡不着,满心满脑都是与祖父的团聚。

次日用过早饭,殷蕙带上魏曕的腰牌,给徐王妃、温夫人请安辞行后,这便朝燕王府北面的后宰门走去。

秋光融融,她带着金盏依次穿过后宰门、护城桥前的北过门以及最厚重的北外门,两辈子里的第三次,走出了燕王府。

前面两次,都发生在那十年中,一次是祖父横死她去祭奠,一次是随徐王妃等人进京受封。

坐上马车,殷蕙微微挑开一条帘缝,看着马车沿着巷道一直往前走,直到燕王府高高的城墙终于到了头,视野陡然开阔,露出漫无边际的湛蓝天空。

清风毫无阻隔地吹过来,殷蕙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真好,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纪纤纤:公爹,我也想出去走走。

燕王:我看你更想吃桃。

第7章

燕王府与殷宅都位于平城东城,只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殷蕙这番出来,王府为她安排了四个佩刀侍卫,骑着高头大马,两个在前面开路,两个在后面守卫。

放眼整个平城,除了一些高官,也就只有燕王府的家眷出行能有如此排场。

殷蕙坐在车中,能听见路边百姓们的议论与猜测,等马车来到殷宅所在的狮子巷,就有人猜到她的身份了:“是不是殷家二小姐回家探亲了?马车前面挂着的是燕王府的牌子吧?张叔认字,快叫张叔出来看看!”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对,是燕王府的马车,是殷家二小姐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狮子巷仿佛都沸腾起来,有闲散的百姓跟着马车朝殷家的方向走去,喧哗声带起更多街坊出来看热闹。

毕竟,殷家是燕地第一巨富之家,整个平城更是没有不知道殷家的,其中最熟悉殷家情况的,莫过于狮子巷里的街坊。

“二小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喜欢出来玩,长得水灵又漂亮,说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为过,哎,我一早就看出来她命好,瞧瞧,果真高嫁了,人家现在可是燕王爷的儿媳,与京城国公府、伯府家的贵女做妯娌,就是知府家的千金都嫁不了这么好!”

“是啊,二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我记得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我们家的干果,每次出门都要来买……”

“胡说八道,人家二小姐明明更喜欢吃我们家的豆沙包!”

百姓尤其妇人们议论地热热闹闹,好多声音都是殷蕙熟悉的,纵使两三年没见过了,她也还记得。

金盏眼眶都红了:“怎么感觉咱们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似的。”

她很怀念在殷家做丫鬟的日子,小姐受宠,喜欢出门游逛,她与银盏跟着小姐好吃好喝好玩,多么逍遥自在,然而到了燕王府,别说其他几房的小丫鬟们都瞧不起她与银盏,就连小姐,也在纪纤纤、魏杉等人面前受了不少委屈,甚至三爷,待小姐也是冷冰冰的。

“别哭,传出去不像话。”殷蕙提醒金盏道。

不是所有街坊都高兴她高嫁的,若是被人瞧见金盏落泪,散播一些她们主仆在燕王府受了委屈的传言,王府众人怎么想?

金盏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把那股酸涩咽了下去。

殷宅到了。

金盏替殷蕙戴上帷帽,哪怕街坊们都见过殷蕙的面容,现在她是燕王府的女眷,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

准备好了,金盏先跳下马车,站好了,转身来扶殷蕙。

殷蕙探身出来,隔着一层面纱,看到巷子里密密麻麻地挤了好多街坊,将殷宅门口周围一圈围得水泄不通,只是碍于四个佩刀侍卫的气势,不敢靠得太上前。

街坊们将动静闹得这么大,殷家里面的人也都出来了,乃是殷蕙的婶母赵氏,堂姐殷蓉、堂弟殷阆。

祖父二叔他们大概出门了,还没有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