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前夫当继母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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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一顿,就你还想见王妃?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你转告她,如果她不来见我,她一定会后悔的。”

第100章 姐妹

“王妃, 静思堂那边说想见您一面。”

林未晞正仔细地给瑞阳擦嘴, 她喝奶总是喜欢吐泡泡, 弄得一脸都是。林未晞听到宛月的话,动作顿了顿:“是她自己说的?”

“是。”宛月低头应话。其实这些话本来传不到林未晞跟前, 高然最开始疯疯癫癫地说要见林未晞,看守的丫鬟只当她异想天开, 压根没理她。可是十来天过去,高然依旧不依不饶地喊着要见林未晞,形态也越来越疯癫。看守的丫鬟被吓住了, 只好试探地, 给景澄院递了话。宛月听到后当然不高兴,可是经不住看守的丫鬟又来了一遍, 说世子妃状态非常吓人,这些话最好让王妃知道。宛月左思右想,害怕真有什么大事,这才传给林未晞。

这样一来一回, 都快一个月过去了。高然在瑞阳洗三的日子上受了刺激, 等她的话递到林未晞面前, 林未晞月子都坐完了。

按道理林未晞是不会理会这种疯话的,可是今日林未晞却不知怎么了, 抱着女儿在屋子中慢慢地走, 随后轻轻将瑞阳放在小床上,声音随意又轻微:“什么时候的事?”

“郡主洗三宴那天。许是那位听到了宫里来给郡主送长命锁时的礼炮声,这才发了狂。”

宛月觉得高然只是在装疯卖傻, 女眷被关久了憋都憋出病来了,高然肯定是被洗三的动静刺激到了,这才发疯了一样想见王妃。要宛月说,理她做什么,宛月并不觉得高然真有什么事要和王妃说。

“好好看着郡主,她睡前刚喝了奶,应该能安分一段时间。但要注意别让她吃手,都是些什么毛病,不能惯着她。”

宛月听到后吃惊:“王妃,您……”

“看守丫鬟既然递了话出来,想必是被她缠得受不了了。她被关在佛堂小半年,每日闭门思过,说不准真有什么话要说。”

宛月可不觉得他们这位世子妃是个会悔过的主。不过既然林未晞这样说,宛月也只有遵从的份:“是。”

宛月给林未晞拿了披风过来,出门时又撑了伞。现在已经是五月,但是林未晞刚出月子,丫鬟们还是不敢让林未晞着风。

王府的西南角,一扇高墙就隔开了两个世界。林未晞一走入佛堂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冷,都五月的天了,外面处处草长莺飞生机勃勃,而这里却仿佛被春天遗忘了一般。看守的丫鬟走到门前,恭敬地推开静思堂的大门:“禀王妃,世子妃就在里面了。”

“嗯,下去吧。”

林未晞对丫鬟挥挥手,看守丫鬟垂着手退到门后。宛月收了伞,正打算和林未晞一起进门,却被林未晞止住:“你们都等在外面吧。”

宛月着实惊了一遭:“王妃?”

“没事,我自己进去就好。只隔着一扇门,有什么事你们立即就能推门进来,不会出事的。”

宛月还是不放心,可是林未晞心意已决,不等宛月再劝,就已经跨入门槛,转身关上了门。

大门关上,静思堂里又变得灰暗,细微的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等过了一会,林未晞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她看到高然背对着她跪坐在隔扇里,即使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高然也依然像没听到一样,笃笃笃敲着木鱼。

林未晞可不觉得她是真的没听到。静思堂一如王府其他庭院的构造,正面一排房被分为正堂、次间、稍间,除正堂外,其余每个屋子又被隔扇分为许多连而不合的小空间。高然现在就坐在次间的镂空木隔扇门中礼佛。

林未晞慢慢走到次间门口,可是她没有进去的意思,隔着空旷的木隔断和矮榻,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笃笃笃的木鱼声终于停了,高然背对着林未晞,紧紧绷起脊背:“想见燕王妃一面可真不容易,三请五请,都快一个月了才见到王妃的面。”

林未晞现在一句话都懒得和高然说,她没有理会高然的暗讽,声音清清冷冷:“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现在没耐心听你卖关子。”

“现在没耐心,那以前呢?”

林未晞眼睛中水纹波动了一下,她终于认真地看向高然,而高然也紧紧挺直脊背。即使高然不肯露怯,可是小半年青灯古佛,高然瘦了许多,肩胛骨高高凸起,更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的生气都流失了,看着仿佛老了十岁。

林未晞知道高然想和她说什么了。她就说,以她对高然的了解,如果不是高然自以为能翻盘,高然怎么肯让别人看到她这样不体面不光鲜的状态。林未晞轻轻笑了笑,说:“我从前如何,现在如何,又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在佛堂里,恐怕后半辈子都不会出去了。”

高然很确定林未晞听懂了,而她没有否认,竟然就这样默认了。高然出奇地愤怒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双目喷火地看着林未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害我!”

“你脑子想想清楚,是谁对不起谁。”林未晞的语气也骤然紧绷起来,“皇觉寺前陷害高恪,想设计惊马害我,是不是你做的?污蔑云慧私通,用阴阳壶害人,又是不是你亲手安排的?你自己丧尽天良,做尽坏事,现在受了报应,却怨别人害你?”

高然脸色像鬼一样白,可是因为激动,凸出的颧骨上又染上红晕,看着怪异极了:“可是你敢说你没有暗地里动过手脚吗?从敬茶,到云慧,再到过继,这一桩桩一件件,明面上看都出自燕王或者世子之手,可是那一样不是你暗示过推动过,按照你的意愿发展的?”

“那又如何,你活该啊。”林未晞短促地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敢做就要敢当,你自己做了坏事,就要承担被发现的后果。顶多,不过是后果严重了一些而已。”

“你为什么就见不得人好呢,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高然情绪激动,几乎是嘶吼了出来。可是她声音早就沙哑了,即使是吼,声音也依然低沉又模糊:“从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是如此,你见不到我受到祖母和父亲喜欢,所以想方设法地破坏。堂兄弟们喜欢来找我说话,你就当场摆冷脸。是你自己不讨人喜欢,你却因此敌视我,你都不觉得你自己可悲吗?”

“世子妃,你可能想太多了。”林未晞冷冷地说,“我出嫁前没去过国公府,也不曾搅扰过你的风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我还是想提醒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觉得别人在针对你,其实说不准人家沉心于学习琴棋书画,根本没空搭理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

“我承认什么?我现在是燕王妃,曾经是忠勇侯之女,一切都明明白白,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吗?”

“你……”高然气结,可是她现在回想,发现林未晞方才的话虽然激烈,但确实没有透露出任何重生的信息。高然明白内情,知道林未晞在说什么,可是放在其他人耳中,这只是婆母在教训曾经的儿媳而已。

高然眼睛落到林未晞素白衫裙上,讽刺地笑了笑:“你既然是忠勇侯的女儿,那你穿素色衣裙做什么?忠勇侯的三年父孝,早过了吧。”

林未晞淡淡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我喜欢在夏日穿的清浅些,关你什么事?”

高然瞠目结舌,当一个人想要辩解的时候,她可以找出许多种理由来,她不愿意承认,别人能拿她怎么办?然而事实究竟如何,这对曾经的姐妹,现在的婆媳,都心知肚明。

她们两人从儿时起就深深对立起来,随着高熙和高然长大,她们要争夺的资源越来越多,父亲的宠爱,祖母的倚重,家族,名声,亲事……高熙少时被早熟的庶妹挤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高然又何尝不是如此?无论高然仰仗成年人的智力和自控在什么领域释放光彩,紧接着,高熙就会赶上来。

她们两人因为卫氏之死彻底势不两立,没人心里把另一个人当姐妹。少女的时候她们争夺的是父亲的关注,等逐渐长大,她们又被同一个男子纠缠到一起。如果没有那场阴差阳错,高熙风光高嫁,高然靠着自己的温柔小意,未必不能将夫家经营的好。她们两人,都会有自己崭新的人生。

可是人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呢,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谁也回不了头。

提起英国公世子的死,林未晞情绪低落许多。前世的父亲意外而亡的事被她血缘上的妹妹提出来,还拿这件事攻击她,任谁心情也不会好。两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转了话题。

“你为什么回来?你明明知道你和燕王是亲缘关系,你怎么还敢嫁给他?你这样做……就不觉得负罪吗?”

其实高然这话说的虚张声势,她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又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只要离了婚,你还能管前妻嫁给谁吗?但是林未晞是古代女子,古代对贞洁伦理看的极重,高然故意这样问就是想在林未晞心里埋下一根刺,日后让她愧疚,让她无地自容,然后渐渐和燕王离心。

高然自己过不好,所以极力想让林未晞也夫妻冷淡,得不到丈夫的爱。

谁知,林未晞却坦然的很:“我和燕王虽然隔了辈分,但是一来男未婚女未嫁,成婚并不违反朝廷法令,二来,我虽是他下属的女儿,他娶我面子上有些尴尬,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反正林未晞就咬死了自己姓林,毕竟,她的身份无可挑剔,任谁去查,也只能查到她是林勇之女。

高然气得不轻,她几乎气笑了:“那你为什么又和世子纠缠不清?”

“放干净你的嘴。”林未晞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她皮肤欺霜赛雪,这样一瞥越发如神女般高高在上,远不可攀。林未晞说:“我和世子始终恪守礼法,自我过门以来,从没管过他一根毫毛的事。你们夫妻失和,关我什么事?”

高然怔怔看着林未晞,过了一会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渐渐变得仰天大笑不可收拾。高然几乎把泪都笑出来了,她笑声又尖又利,不知到底在笑谁:“可怜啊可怜,你牵肠挂肚,夜不成眠,几乎不能放过自己,可是她连知道都不曾。说不定,她还在恨你薄情,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高然这番话说的无头无脑,林未晞听到下意识地皱眉。这句具体是什么意思,高然话中又在指谁,林未晞一点都不想知道。今日见了高然这一面后,她们二人半辈子的孽缘已经了断,日后她再也不会来见高然。林未晞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就走。

林未晞走出中堂,已经将手放到门上,依然还能听到高然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话:“求而不得白月光,得而失去朱砂痣。男人啊,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未晞已经将门推开,宛月略带焦急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后面的话,林未晞就没有听到了。

回去的路上,林未晞的心情免不得低落。她少女的时候将高然视作假想敌,重生后得知自己只是高然的陪衬和踏脚石,更是说不出的失落。等她终于从自我怀疑的泥沼中走出来,并且遇到了想长相厮守的那个人,高然已再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高然现在的境遇可怜吗?当然可怜。可是这都是高然自作孽,她当初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万一失败,她下半辈子可能会很惨。

今昔对比强烈,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故人更是踏入半疯之境,这些际遇都让人十分唏嘘,林未晞也不免低落。

等回到景澄院,一进门,林未晞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周围的侍女想说又不敢说地示意她,燕王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顾徽彦慢慢地问:“你去哪儿了?”

第101章 高然

顾徽彦虽然没有说话, 但是侍女们都十分乖觉, 鱼贯退出内室, 还轻声带上了门。

等人都走了,顾徽彦看着林未晞, 慢慢地问:“你去哪儿了?”

他虽然这样问,可是林未晞却明白, 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看守高然的丫鬟,本来就是他的人。

林未晞心情本就不虞,现在被人兴师问罪, 越发来火。她绷着脸穿过顾徽彦, 到内室去看女儿。经过顾徽彦时,她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顾徽彦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才是来兴师问罪的人吧,为什么林未晞看起来比他还生气。

里面已经传来林未晞抱瑞阳的声音,瑞阳咿咿呀呀地叫着,听声音很是欢快, 母女两人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顾徽彦在外间站了一会, 到底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

他看的是瑞阳。

小姑娘一出生就受尽宠爱, 洗三那天全城出动,寿康大长公主喜不自胜地给小丫头打了长命锁, 不止如此, 宫中也送出许多赏赐,皇帝送了对金锁,钱太后也跟着添了对玉如意。燕王把宗人府的人叫过来在书房里商议许久, 最后给这位万众瞩目的小郡主取名——瑞阳。

瑞是祥瑞之瑞,阳是朝阳之阳。

只能说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奇怪,如果林未晞生下一个男孩,那人们即使不说,来探望时也少不得要琢磨琢磨。可是林未晞生下的是女儿,不光燕王把女儿宠上天,顾呈曜也对这个小了自己十九岁的妹妹视若珍宝。燕王一众下属们过来道喜,都忍不住将燕地这位小郡主看了又看,简直稀罕到不行。

瑞阳现在才一个月大,如果说能看出来什么倾城之姿那纯属胡扯,可是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怜爱极了,就连寿康大长公主都说,见过这么多家孩子,还从没见过瑞阳这样乖巧喜人的。

顾徽彦走进内室时,见看到林未晞抱着瑞阳,母女俩正头对头玩。瑞阳躺在鹅黄锦垫上,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林未晞,她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咧嘴笑了,小腿不断蹬着,还想伸手去抓林未晞的耳珰。

“这个你还不能玩。”林未晞笑着躲开,可是没想到小孩子手劲倒大,竟然还是抓住了。林未晞哎呀了一声,想揪开又怕伤到她的手指,而这个角度正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时间为难极了。

顾徽彦上前,轻轻握住瑞阳的手,慢慢地将她的指头分开。林未晞的耳坠可算解救出来了,方才瑞阳那一抓,狠狠扯到了她的耳垂。

林未晞耳垂转眼就红了,她用手轻轻点了下瑞阳的额头,说:“你才多大,你要耳珰做什么?”

而顾徽彦眼睛却落在林未晞的耳朵上。她皮肤欺霜赛雪,一截脖颈修长优美,连耳朵也是精巧玲珑,上面垂着玉色的耳珰,摇摆之间说不出的好看。可是现在耳垂那一块却红了,瑞阳虽然是小孩子,可是正是小孩子才不懂得控制力道,她的耳垂必然被扯疼了。

林未晞俯身逗弄瑞阳,她感觉身边一黑,随即看到顾徽彦手臂撑在她身侧,虚虚地从后面将她整个人都揽住。林未晞下意识地要躲,却被顾徽彦按住:“别动。”

林未晞很快就感受到顾徽彦在揉她的耳垂,动作轻柔,力道却拿捏的非常好。

林未晞弯腰抱着瑞阳,现在顾徽彦又从后面揽住她,仿佛一手将她们两个人都抱住了。林未晞有些僵硬,而瑞阳却以为爹娘在和她玩,乐得又是蹬脚又是挥手,笑声咯咯。

林未晞看到瑞阳又往嘴里塞拳头,赶紧拦住她:“不许吃手。”

顾徽彦瞅空朝下瞥了一眼,说:“她喜欢就让她去做吧,反正手都是擦干净的。”

林未晞简直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顾徽彦一眼,她现在都还记得新婚那两天,她因为睡姿不够端正,大半夜的被顾徽彦掰着一点一点扭回来。但是现在他说什么?

林未晞心道人不可貌相,果然男人对女儿和对女人完全是两码事。林未晞负气抱起瑞阳,没好气地扭了下腰,将自己的腰肢从顾徽彦手中挣脱出来:“你喜欢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可别教坏我的女儿。”

顾徽彦听到这里立马沉下神色,伸手一揽就又把人控制住:“你的女儿?”

“本来就是我生的,她会踢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顾徽彦语塞,这件事就是他的致命弱点,然而即便他对此有愧,也不代表林未晞能用“她一个人的女儿”等字眼闹脾气。

林未晞趁顾徽彦愣神的时候,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往外走。她走出半个屋子,然而顾徽彦只是两步,就很快拦住她:“你今日私自跑出去吹风,日后头疼怎么办?把瑞阳给我,你去将药喝了。”

“我才不用你管,不喝。”

顾徽彦也肃起脸,声音转瞬间露出威严肃杀来:“去不去?”

“不去!”林未晞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恶狠狠瞪了顾徽彦一眼。外面捧着药碗的丫鬟简直要吓死了,可是眼看着王妃一转身,将郡主塞给旁边的奶娘,自己端起药碗就一口喝了。后来因为喝的太急,她被药汁呛到,掩唇咳了两声,眼睛中都被苦出泪花来了。

丫鬟想笑又不敢笑,身后的同伴拽了拽她的袖摆,丫鬟就识趣地收起盘子退下。

顾徽彦站在原地,忍不住抬手按眉心。林未晞一定是专程来克他的,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气得不轻,可是转瞬又让他哭笑不得。

这绝对是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