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妹纪事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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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颢宗进来和黎阳请安后,就带着楚漪和容思勰去次间说话,不打扰黎阳忙碌。

几人坐下后,容颢宗突然对楚漪说:“你肩膀上怎么有泥点,被外面的雪溅到了?”

容思勰这才发现楚漪的右肩上确实有一颗小黑点,估计上方才在回廊上,被雪水溅到了。

容颢宗非常自然地伸手拂去楚漪肩上的泥土,容思勰也识趣地低头。

再抬头的时候,容颢宗还是一副从容冷静的神色,楚漪虽然镇定,但容思勰总觉得大嫂脸颊有些红。

容思勰非常体贴地主动开口:“大兄,你知道进士科要怎么考吗?”

容颢宗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好奇起容思勰此问的动机来:“家里有没有人要考科举,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思勰莫名不想说出来:“没什么,就是问问罢了。”

容颢宗怎么会相信容思勰这样拙劣的掩饰,他想了下最近造访王府的人,目标渐渐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萧四郎明年要参加科举?”

既然被容颢宗猜到,容思勰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了:“我就是好奇,听说进士科很难,以往有没有十五六岁就考中进士的例子?”

容颢宗没有说话,良久,才说:“你替他问?”

容思勰毫无所觉地点头。

容颢宗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看向楚漪,楚漪朝他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容颢宗心里暗骂容颢南,这个引狼入室的笨蛋,他托萧谨言照看容思勰,结果就是这样照看的?

发现容颢宗脸色不太好,容思勰还觉得很奇怪:“大兄,科举不能问吗?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些生气。”

楚漪低着头,轻轻地笑。

容颢宗收敛好怒气,尽量平静地说:“进士历年只取十几人,不光要熟读三经,写一手锦绣文章,还要对时政有所了解。萧谨言能不能从众多举子中脱颖而出,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容思勰更加担心:“听说萧四兄从小记性好,书也读的好,他参加科举,应该没问题吧?话说承羲侯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让萧四兄自己去考!”

容颢宗不说话,楚漪只能出来圆场:“早就听闻承羲侯府对后辈管教甚严,这是好事,严师才出高徒啊!”

容思勰自然知道这个理,她也就是随口抱怨罢了。容思勰刚点头应下,就听到容颢宗说:“既然萧谨言这几天在我们府上备考,你就不要成天往二郎屋里跑了,让萧谨言安心温习去。”

容思勰觉得有道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兄的语气突然非常不客气,但还是点头应是。

楚漪侧过脸,偷偷笑了。

他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黎阳那里还是没有忙完。容思勰感慨母亲的忙碌,容颢宗也对楚漪和容思勰说道:“这几天母亲事情多,你们尽量多帮衬一二。七娘,你也该学着管家,这几天不要去找无关的人,跟在母亲和你嫂子身后,多学些管家之道才是正事。”

容思勰就知道自己会被训,她乖乖点头应下。就算容颢宗不说,容思勰也想接手管家的事情了,黎阳和楚漪都是现成的老师,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说道此处,楚漪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四娘现在还没回府,这该如何?”

容颢宗和容思勰的神色一下子冷淡下来。

容颢宗说:“不必管她,王府岂是她想走就走,想回便回的地方?既然她愿意和襄平交好,那我们王府就当没有她这个人。”

“嫂子,你不用替四娘操心。” 容思勰也应和,然后问向容颢宗,“大兄,四娘和赵恪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容颢宗沉着脸摇头:“他们俩有问题。四娘似乎对你颇有敌意,和襄平说了许多不实之言,你自己小心。”

“我明白。”容思勰说。

“你人手还够吗,用不用我再拨给你一些?”

“不用。”容思勰拒绝,自从四月行刺之事后,容思勰身边的守卫骤然变密,宸王担心刺杀有一就有二,所以给容思勰配备了许多护卫,现在容思勰身边除了近身伺候的丫鬟,其他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只不过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在暗处保护容思勰。所以说起手下来,容思勰现在完全不缺,她能做到的事情,也随之扩大了许多。

容颢宗的话没有出错,后来过年时,在公主府龟缩了许久的容思青到底觉着不妥,想要回王府守岁,可是到最后,她都没人踏入宸王府一步。

过年那天襄平公主自然要进宫,因为复宠而气焰颇高的容思青,只能待在冷冷清清的公主府,度过了阳朔十五年的最后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66章 新科进士

阳朔十六年春天, 贴经、诗赋、策论三场省试相继结束, 民间对这些新科举子的讨论声也逐渐增大。

尤其今年不知为何,圣上对这次科考格外重视,亲自要了举子们的试卷来看。

礼部众人都猜测这次头名非赵恪莫属, 因为试卷不糊名,圣人看到了皇后弟弟的试卷,还能不钦点赵家子为状元?

然而最终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今年的状元,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地举子。

此人名为明成晖,是河东代州人,年二十六,尚未娶亲。

明成晖一举成为长安新宠, 为万人所瞩目。一朝得意, 明成晖既不张扬也不畏缩,只是憨憨地笑着。

除了莫名其妙压过众位世家子及皇后之弟, 荣登榜首的明成晖,还有几人也受到了长安人民的热情招待。

一位是从去年起就风声不断的赵恪,另一位则是以十五之龄登科的萧谨言。

虽然阅卷不糊名, 考官多少会参照家族出身和个人声望, 但是能得到众位考官和圣人的认可, 可见萧谨言的文章确实出色。

等到进士游街那天,前去围观的百姓更激动了。

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爱凑热闹的京城人士早就习惯了每年游街的进士文采出众, 但年龄和长相略有遗憾。可今年的进士却不走寻常路,不光状元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郎君,就是另外两位名声鹊起少年进士,也都长了一副好相貌。新科进士们在朱雀街骑马□□,每走一段路,街道两旁都欢呼声不断,时不时有鲜花瓜果从人群中掷出,砸向白马上的少年郎。

后来已婚未婚的小娘子们实在太热情了,这次游街不得不提前中止。差点被鲜果埋起来的萧谨言,也被同门调笑了一路,郎君们纷纷开玩笑说他是“当代卫玠”。

进士中举又称“登龙门”,那是真正的春风得意。放榜后不久,杏院大摆探花宴,招待这些风光无二的新科进士。

因为今年的进士饱受瞩目,所以连杏园宴也非同凡响,名流并出。探花宴上不光有许多三品大官的家眷,就连皇族的公主郡主们,也亲临现场。

这是容思勰第一次参加探花宴,除了容思勰,林静颐、萧月瑶几人也来了,萧谨言登科,她们这一溜表姐妹,必然要前来捧场。

到场后容思勰才发现,原来熟人还真不少。

萧谨言是世家之子,赵恪是皇后之弟,光他们俩就能吸引来不少女客,何况襄平公主也来参加,以襄平的性子,怎么能不把探花宴炒的热热闹闹。

杏园内衣香鬓影,裙带飘香,容思勰刚露面,就被襄平公主的侍女带走了。

容思勰和这位最受宠的公主殿下,关系可谓非常微妙。

容思青豁出一切和襄平投诚,襄平尝到甜头后,一路给容思青撑腰,让容思青从别院搬到公主府,高调地重回长安贵女界。容思勰不信容思青没有在襄平公主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可是襄平一边给容思青撑腰,一边还和容思勰交好。容思勰就有些拿不准,襄平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但无论容思勰和襄平心底怎样想对方,见了面,这两人都是亲亲热热的模样。襄平亲自下楼迎接容思勰,握着容思勰的手将她带入室内。

走入室内,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容思勰缓了片刻,才适应了这个味道。

楼阁里已经坐了不少贵女,看到容思勰来了,纷纷起身问好。

容思勰在众人里,一眼看到容思青。

容思青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想必她的旁边就是襄平公主的座位,可见容思青确实很得公主待见。容思青看到容思勰,隔着大厅,讽刺又炫耀地朝容思勰笑了。

容思勰自然当仁不让地回敬回去,容思青在自寻死路,容思勰怎么会怕她。不过,看到容思青的那一瞬间,还是让容思勰小小惊讶了一下。容思勰本以为容思青如愿攀上高枝,后来还光荣地搬入公主府,想必活的很舒心才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反而瘦了许多?

襄平将容思勰和容思青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看在眼里,她嘴边笑容更盛,亲切地拉着容思勰入座,座位偏偏就在容思青的对面。

看到这一幕,屋内其他的贵女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外界盛传宸王府两姐妹不睦,郡主更是一口气把庶姐扔到深山里才解气,可是容思青非但没有被打压下去,反而绝地逢生,靠襄平公主荣耀归来,现在还和容思勰平起平坐,这可有意思极了。

容思勰知道这都是襄平公主特意安排的,她不想给别人看笑话,全程保持无懈可击的微笑,陪襄平公主周旋。

没看到期待中姐妹相争的戏码,襄平大感无趣。她唤人拿上一卷诗作,说道:“这是今年状元郎的行卷,投到了我的府上,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才之人,堪当魁首!”

宣朝还残留着前朝的遗风,取士不光要看诗赋水平,还要看各位名士的举荐。所以很多举子会提前来到长安,将自己的代表作投献给各位公卿。但是三品公卿每日受到的投卷数不胜数,很多没有门路的学子,投卷可能压根没被打开,就被当作废纸扔掉了。所以也有人将注意打到各位公主皇子身上,而反过来,能收到越多行卷,则说明这位公主或皇子越得宠。而明成晖,显然将自己的筹码压在了襄平公主的身上。

襄平公主这是何意?众女们一边传阅明成晖的行卷,一边思考襄平的话外之音,莫非明成晖意外夺冠,有襄平公主的手笔?

如果是真的,那襄平公主对圣人的影响力,就太可怕了。

容思勰本来也抱着这个念头,等她翻了几篇,突然看到一篇十分意外的诗作时,心中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不是多年前,在闺学里,容思青靠此一鸣惊人的诗作么?

原来当年那首诗压根不是容思青写的,她完全照搬了后来状元郎的得意之作,真是,容思勰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容思勰默默同情明状元的同时,也在心里对襄平的话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明成晖夺魁真的是襄平公主的功劳,那么想来明成晖前期一定非常被襄平看好,容思青作为襄平身边的得意人,不可能没看过明成晖的行卷。容思青当年对人家的代表作不问自取,出于心虚,容思青也不可能任由明成晖翻身,更不会让襄平公主将明成晖的行卷堂而皇之地分给在座众人。这样看来,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襄平之前根本没看过明成晖的诗,明成晖成为状元完全是意外。

如果容思勰的推论没有出错,那襄平公主的意图,细思之下就非常恐怖了。襄平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众人误会她能左右当朝状元的人选?

容思勰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汗。

容思勰觉得,自己得和襄平公主拉开距离了,襄平所图不小,可不能被她拉下水。

这样下定了主意,容思勰就主动请辞。襄平久留无果,心里也恼了,就仍由容思勰离开。

容思勰起身,路过容思青时,突然回过头,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四姐,原来如此。”

容思青被容思勰的笑震得浑身发毛,容思勰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这个时候的容思青,早就忘了自己多年前,曾挪用过别人的诗篇。

容思勰狠狠吓了别人一把后,自己扬长而去,开开心心地去楼下找林静颐玩。

此时楼下,被选为探花使的萧谨言和赵恪,正相对无言地在杏园里寻花。

探花宴上,要取同榜两位少年为探花使,在园内探采名花,萧谨言和赵恪,理所应当地被众人推举出来。

偏偏这两人不太对付,一路上谁都不主动说话。

赵恪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他知道阳朔十六年的考题,所以才信心满满地报考科举,他的目标直指状元之位,没想到在家世和试卷的双重加持下,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赵恪叹气,前一世明成晖就是状元,虽然最后泯于众人,但想来天理昭昭,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状元落空,赵恪虽然失望,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名次不算紧要,真正决定官途的是吏部选试,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自己要怎样走。

赵恪正在思索,突然听到萧谨言说就此分道独行,这种好事,赵恪当然同意。看着萧谨言走远,赵恪也长舒一口气,果然有些人只能远观,走近了简直讨厌的想打死他。

赵恪突然想到,上一世萧谨言登第后,最后好像去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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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赵恪,萧谨言舒出一口郁气。

萧谨言在杏园里随处走动,名为探访群花,但是他打算时间够了,自己就回去。

采花这样无聊的事情,谁爱干谁干。

即使萧谨言冷着脸,也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视线,很多娘子见了他就笑,然后折下手边的花朵,朝他掷来。

萧谨言头都没回,准确地躲开。

旁边传来扑哧一声轻笑,容思勰把玩着手里的芙蓉,慢慢从花丛中走出来。

“萧四兄,你背后长了眼睛不成?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地躲开?”

看到是容思勰,萧谨言总算露出笑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