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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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姚弘毅似笑非笑,“不怕死你就再问问。”

高腾汗颜,下意识放轻了声:“不至于吧?烈哥昨晚回家的时候,看着心情还行啊?”

“明显昨晚就没睡好,他那起床气,你命大你就尽管试。”

“……”

高腾显然是不敢试的,但又对这“供”在游烈桌头的包子实在好奇,他隔着塑料袋,前后左右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这包子有什么特殊的。

“会不会只是看起来普通?”高腾问姚弘毅,“说不定馅料很独特?”

“多独特。”

“金子的?”

“……”

姚弘毅一言难尽地看了他眼,扭头坐到自己位置上,不搭理这个智障了。

高腾原地磋磨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烈哥,我早上没吃饭,要不我替你尝一个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

“……”

高腾罪恶的爪子伸向闷着水雾的塑料袋,还没落上。

伏桌的男生抬起冷白的手,缓慢地扯下卫衣兜帽,支起身来。

游烈斜靠上墙棱,没表情地抬眼:“尝吧。”

“?好嘞!”

高腾拿起袋子就要打开。

那边游烈撑着颧骨,打完了个哈欠,漠然倦怠地睨着他:“咬一口,牙给你打掉一颗。”

刚张开嘴的高腾:“……”

“?”

几秒后,教室前排都听得见,最后一排传来高腾的鬼哭狼嚎——

“烈哥!一个包子而已,我还是你亲生的兄弟吗烈哥?!”

第9章 女朋友

“论坛里说得对,烈哥绝对是有女朋友了!他甚至还瞒着我们!”去升旗广场的路上,高腾坚定得十分悲愤。

姚弘毅低着头玩手机:“论坛里的你也信。”

“不是,你想啊,高一开学军训那会,每天早上往烈哥桌上送的早餐五花八门,都够开间早点食堂了——你什么时候见烈哥拿过一份?不全都给班里分了?”

“说不定那包子只是扶老奶奶过马路送的。”

“那他为什么都不让我尝尝?”

“……”

姚弘毅被烦得不轻,嫌弃斜他:“就算烈哥有女朋友,你伤心什么。”

“昨晚论坛里那帖子,我押的可是于茉茉!芭蕾小女神多漂亮啊?2分58秒的纪录也是她的,烈哥为什么会不喜欢她?”

“你又知道不是于茉茉了。”

“于茉茉送早餐的话,肯定是带蕾丝花边蝴蝶结的小点心盒!”

“……”

高腾说完半天,没听见回应,他扭头一看:“你这么看我干嘛。”

“意外,”姚弘毅感慨地抬手一拍,“我们腾宝竟然开始长智商了。”

被摁了下脑袋的高腾:“?”

“姚弘毅你撸狗呢,叫谁腾宝?你大爷的给我回来!”

“……”

新德中学每周一次升旗仪式,除非天气原因,否则从不延误,周一的早自习过半后,全校都得拉到升旗广场上列队观礼。

校领导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肃整校容,做上周的通报表扬或者批评。

姚弘毅和高腾来得晚,到的时候各班都基本站齐了。

旁边一路好几个班的女生悄然回着头,目送着他俩经过,又都在没看到第三道身影时失望地转回去。

两人显然已经习惯了。

高腾正眉飞色舞地做计划:“等明天体育课,我想法儿套一套烈哥的话,你就负责在场边盯着,看有没有给他送水——我操。”

“?”姚弘毅扭头。

“完了,”高腾从主席台方向转回来,“乔公公不在——肯定是巡班去了!让他碰见烈哥在教室里睡觉,那不得出事?”

姚弘毅脸色也不太好看。

乔公公是新德中学纪律主任乔旺发的外号,因为他说话细声细气的,对学生要求又严苛得变态,不知道从哪届缺大德的学生里传下来了这么一个外号。

每回只要是他负责巡查,铁定要揪出一堆逃升旗的,拎到主席台上点名批评。

无独有偶,他也是校领导里最不待见游烈的。

高腾扭头就准备回教室喊人。

只是还没来得及往回走两步,他们就被旁边路过的年级主任喊住了:“姚弘毅,高腾!你俩又干什么呢?升旗就要开始了,归列。”

两人对视后,高腾悲壮地望了教学楼的方向一眼:“烈哥保重,兄弟救不了你了。”

“……”

十分钟后。

夏鸢蝶站在单独陪她在列外的老苗旁边,正默背着手里的小单词本,就忽听见了主席台下的一片低声的骚乱。

紧跟着,就是身旁老苗无奈的一声轻“嘿”。

“?”

夏鸢蝶不解地仰起脸。

正前方的主席台上,几个学生跟在一位男老师的身后,多数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走上台。

多数。

自然是因为有个例外。还例外得十分扎眼。

那头漆黑碎发睡得凌乱,像不适应晃眼的日光,那人上台前还抬膊遮了下眼。

等他放下修长松握的指骨,黑色圆石落回掌心,也一并抄进口袋。于是深灰色卫衣松垮撑起,裹出男生隐约而挺拔的肩腰线。卫衣下,长腿比例更优越得过分,明明是罚上主席台,被他走得堪比模特t台。

再配上他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松弛劲儿,也难怪此刻半场的女生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挪不开。

学生阵列里,兴奋的低声和窃窃私语,在夏鸢蝶听得见和听不见的范围里逐渐蔓延。

少女没表情地抬了抬眼镜。

身旁的老苗尴尬地过去台下等处理情况了。她低回头,继续翻了一页她的小单词本。

就在新单词背到第三个词意时,几句极轻的闲聊,从某个角落钻进她耳中。

“……女朋友?不可能吧?”

“真的,好些人亲眼所见,烈哥拎着份早餐进的教室,一班的人说现在还在他课桌上摆着呢。”

“那也不能说是女朋友啊?”

“好像有人在学校外面看见了,说是个女孩塞给他的。”

“啊?难道真是丁怀晴?”

“那就不知道了,大家也在猜呢。”

“……”

无言的震惊里,单词本被夏鸢蝶木着脸捏紧。

女、朋、友?

早知道会有这么离谱的谣言传出来,她宁可背负良心的拷问,也绝不会在那个时候搞什么两清的早餐偿还的。

可惜悔之已晚。

夏鸢蝶只能一面在心底安慰自己没关系、没人会想到是她送的,一面重新仰起脸,朝主席台上望过去。

也是巧了。这会刚好轮到某人上前挨训。

纪律主任乔旺发站在台上滔滔不绝,但抬头的学生基本都在看他身旁的游烈。

夏鸢蝶也没有例外。

游烈好像多数时候都是这样一副眼皮也懒抬,一视同仁地孤立所有人的状态,却又藏不住那张再冷淡也过分瞩目的脸,随意一支便挺拔清冽的身架,像金子戳沙里,孤高的鹤立鸡群。

有些人天赋如此,很难不注意。

乔旺发大概也发现了,脸很黑地结束了他的长篇教育:“游烈,逃升旗仪式也就算了,你校服呢?为什么不穿?”

“……”

插着兜的游烈终于在这一秒掀抬了漆黑冷淡的眼。

他像是没睡醒,长眸懒狭起,跟着这句问话,本能驱使他下意识将眼神隔空逡巡过高二一班队列,最后在某个扎着长辫格外显眼的少女身上一驻。

四目相对,夏鸢蝶心里不安隐隐。

乔旺发没等到任何回应,更沉了脸:“我问你,校服呢?上台反省都这个态度,你是不是想被记过?”

台下的学生意识到什么,顺着游烈的目光就要往高二一班的方向看。

夏鸢蝶眼角一跳,正要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