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曜容华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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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到了赵伦持父亲,也就是景阳侯这处。

当初景阳侯也是在军中的,同巴尔的一仗极其惨烈,近乎全军覆没,但景阳侯活了下来。

当时京中都拿景阳侯做不屈不挠的英雄看待,除了有老景阳侯的光环外,还有当时的天家并不想看景阳侯府被国中唾骂掩埋,因为,当时景阳侯做了逃兵,带了一队人马离开。

景阳侯不是真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是逃开的……

而从此之后,景阳侯再没有去过军中。

经历过战争的景阳侯,将自己的儿子赵伦持送到了禁军中,远离边关。

因为赵伦持是景阳侯世子,所以朝中能给的优待,京中能给的优待,禁军能给的优待都给了赵伦持,赵伦持年纪轻轻就出任了禁军中的要职,很快,赵伦持就挂着禁军的名号,禁军中圈罗了一堆世家子弟,是纨绔子弟的典范。

而当年京郊大水,原本赵伦持应当带禁军驰援。

他却因为喝酒误事,导致那场洪灾中,主上的好友,也就是曲老将军的门生,惠宁,孤军作战,为了救人,葬身在洪峰当中。

所以主上一直很厌恶赵伦持。

早前在玉兰阁,赵伦持同主上冲突,他都怕主上真的对赵伦持动手。

但虽然没动手,可玉兰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主上说赵伦持在禁军里还这么窝囊,不如一个女的活得像样,他是看不上赵伦持,赵伦持已经颜面扫地一次。

陈壁又提起,这次沈将军回京,在京中任禁军统领,听说赵伦持带头挑衅,结果被沈将军按在地上,用佩刀逼着脖子威胁,第二日,整个京中都传遍了。

赵伦持无论在禁军,还是在京中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才来了这种地方……

陈壁说完,轻叹一声,“总之,主上是挺不喜欢景阳侯世子的,四小姐日后若是遇上了,也离他远些,反正,主上看着他不舒服就是了。你也知道主上这个人,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

涟卿怀中抱着‘没想好’,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一趟去丽湖白塔,虽然有惊无险,但旁的景色是没看着了。

等回了王府,有人来王府寻陈修远,陈修远一直府中的书斋同人说话,没有露面。

等到入夜,陈修远才从书斋处折回。

涟卿猜想应当是有要事,不然,不会连许相这处都不去招呼。

“吃过饭了吗?”陈修远问起。

她摇头。

陈修远让陈壁布饭。

涟卿很少见他眼中这么多疲惫之色过,所以整个用饭的时间,陈修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头用着饭,偶尔会开口说一两句话,是眸间在想事情,也会忽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见涟卿给他夹了许多菜。

陈修远目露歉意。

涟卿轻声道,“没事,我吃好了。”

涟卿继续给他夹菜。

……

等用过晚饭,两人在苑中散步消食。

“今日可是朝中有事?”涟卿知晓朝中的事他心中有数,但她只是想关切一声。

“嗯。”陈修远口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恐怕,这两日要少在家中陪你了。”

涟卿眨了眨眼,轻声道,“陈壁同我一道就好,不用担心我这处。冠之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到这处,戛然而止。

陈修远也忽然转眸看她,见她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似是没有太多表情,又似是,轻描淡写的试探……

来试探他的反应。

他笑了笑,没应声。

涟卿转眸看他,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融雪了,地上滑。”

涟卿脸色忽然涨红,心也砰砰跳着:“……”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还是像眼下一样,什么都不说的更好。

时间一分一毫在过去,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没紧,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就这样,涟卿第一次,同他一道,牵着手在苑中散了一次步。

一圈的时候,她以为会停下,他没有。

又走了一圈,他才转眸看她,似随意般问道,“回吧?”

“嗯。”她整个人都迷糊着。

等回到书斋的时候,她的脸都红透,他终于松开手,脱下大氅挂在一处,又同往常一样,轻轻松了松衣领,尤其是在方才之后,带着说不出的禁欲和清冷,还有,暧昧在……

涟卿一直在用余光悄悄看着,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直至陈修远上前,笑了笑,伸手替她解开身上的狐狸毛披风,挂在一侧,她才反应过来,她在书斋中穿着狐狸毛披风假装没有看他一般,站了有多久。

涟卿:“……”

陈修远笑了笑,没戳穿,温声道,“你喜欢那家的糖葫芦,让陈蕴去买的。”

算是给她台阶下。

涟卿赶紧打开锦盒,咬了一小口。

“我先回屋了,明日还要早起,应当很晚才回。”他同她说起。

“嗯。”她还是轻声。

虽然这些话,陈修远每晚都差不多会同她说起,但方才,他牵她在苑中散步了很久,这一切,便不同了……

“甜吗?”他忽然问。

她愣住。

抬眸时,见他就在跟前。

她没应声,也忘了动弹,刚好刚才的糖葫芦丝挂在嘴角。

他伸手抚上她唇边,替她擦去嘴角的糖丝,暧昧道,“嗯,是很甜。”

第117章 也是甜的

“你是说,糖葫芦吗?”她低声,心中砰砰跳着,不敢看他,但又因为离得近,垂下的目光刚好看到他下颌处,刚好看到下颌与修颈好看的曲线。

他喉间轻咽时,喉结微耸,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好似方才说话时,都是将她圈在怀中,带着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她指尖微微攥紧身侧的小榻处,因为紧张,冰凉而寒冷。

“哦,糖葫芦啊……”他轻笑半声,伴随唇畔微扬,声音也悠悠一转,轻叹道,“方才忘了尝。”

“应该,甜吧?”他又俯身再凑近了些,她要是再装作不知晓,继续低着头,那他唇边就会吻上她额头。

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而一抬头,他就似早就等待着一般,微微向下,鼻尖差一分寸就抵上她鼻尖,唇畔差一分寸就沾上她唇间。

涟卿心跳都似倏然漏了一拍。

没有避开,也没有迎上,就这么僵在原处……

案几上的清灯,火苗呲呲响着,除却火苗的跃动,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跃动的火苗映在两人侧颊,也在屏风上映出错位的亲吻。

‘没想好’在屏风外侧歪着头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慵懒得舒展着小猫的尾巴,轻轻“喵”了一声。

许是这声猫叫,打破了火苗声与呼吸声、心跳声之间的平静,也将人的思绪从方才的极致暧昧里带了出来。

余光看向屏风后侧的‘没想好’时,也恰好看到屏风上,错位的亲吻姿势。

涟卿:“……”

陈修远也看见,既而温声道,“甜了。”

她凝眸看他。

“晚安,小尾巴,明日见。”他笑了笑,撑手起身。

“明,明日见……”涟卿脸色红透。

*

床榻上,涟卿翻来覆去睡不着。

床头不远处的夜灯已经亮了大半宿,她还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着。

从开始时的脸色红透,心跳不止,到后来沐浴过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却仍然睡不着,开始出神和发呆。

如果说从前陈修远这处都是蛛丝马迹,一直都似若有似无的痕迹,那没有什么比今日更明显了。

先是晨间她披着他的大氅,被旁人看到,他说不需要解释什么;而后是他牵着她饭后散步消食,两个人安静得在苑落里并肩漫步着,不被打扰,也没说话,好像时间都在绮丽而又暧昧的氛围里慢了下来。

再是方才,他分明是在挑.逗她,但又在最后一刻,她都以为他要亲上她唇间的时候,温柔起身……

他很懂。

懂什么时候亲近,什么时候克制,也每一步都踩在心底刚好的那个点上,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喜欢她。

他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涟卿淡淡垂眸。

她偷偷喜欢了很久的人,喜欢她了……

她不敢兴奋,也不敢全然相信,甚至连笑,都连同少女心思一样,悄悄掩在被子后,怕稍后醒来,眼下是在做梦。

那眼下,也是个好梦……

如果是好梦,她希望不要那么早醒。

于是,早前是睡不着,而后,就是不想睡,也不知这么在床榻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磨蹭了多久,最后磨蹭到‘没想好’都睡不着,不知道她在翻来翻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