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曜容华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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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你。

她同他一处时,其实大多的时间都在临水阁书斋里授课。

后来便是思齐殿,处理政务。

东宫这处,其实留了不少印记在……

这一晃,明日就是登基大典。

等今日离开,日后就算能回此处,也不会长留。

所以她心中感触。

但她说完,他也温和应声,“人总是如此,过往以为很想要的,到最后可能是最一文不值的;过往以为不重要的,却可能是最重要的。”

涟卿好奇看他。

“怎么了?”他收回目光。

“在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真入秋了,涟卿拢了拢外袍,明日是登基大典,后日就是中秋,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了。

“我说陈念。”他一面应声,一面解下外袍给递给她。

涟卿接过,外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柯度会意收起手中的披风,方才,没上前是对的。

涟卿一面披上外袍,一面出声,“念念?”

他颔首。

她好似忽然想起来,陈修远和陈念在一处的时候,陈修远分明宠溺,却又一脸别扭的模样。口是心非,但坚决不承认。

涟卿笑起来。

“笑什么?”轮到他问。

涟卿看他,“你对陈念不一样,是因为他是太子的缘故?”

“不是。”他斩钉截铁。

涟卿等着听,他悠悠道,“是对你不一样……”

言罢,他垂眸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

等涟卿回过神来,他已经行出好远。

“等等我。”涟卿撵上。

……

两人在东宫中走了好些时候,也有些累了。

眼下正好离湖心亭不远,便去了湖心亭一侧的角落喂锦鲤。

秋日了,但锦鲤还是一涌而上,喜庆,也养眼。

两人一面喂着鱼,陈修远一面叹道,“日后要称天子了……”

她目光未从锦鲤群上离开,温声道,“称什么,不都一样?”

他轻笑,是啊,一样都是他的小尾巴。

“小尾巴。”他低声。

“嗯?”她抬眸看他。

“去书斋坐坐吧。”他轻声。

“好。”涟卿也跟着起身。

湖心亭离书斋不远,从湖心亭便可以远远看到书斋的窗户。

陈修远还在这处远远看过她;她也在书斋中偷偷伸脖子打量过陈修远……

这些,都仿佛是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

但都未同对方说起过,就似珍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这一段时日都在忙着朝中和登基大典的事,许久未来临水阁这处的书斋处,书斋中还保持着早前的陈设。

涟卿俯身拿起书册,都是她早前抄过的册子,都还在这里。

果真如同陈修远说的,她以前最不喜欢就是他让她抄书,但眼下忽然心血来潮,也会握笔,从随意拿出的一本书册开始摘抄……

陈修远笑了笑,没有打断她。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照理说,昨日涟卿就应当到宫中去,在寝殿下榻,今日再在寝殿休整一日,明日就是登基大典。

但她借故留到今日。

于是两人都在书斋这处,一人认真抄着书,一人安静看书,好像不需要说旁的,就似浑然天成的默契。

涟卿忽然想,应当,没有一个天子登基大典前的一日是这样度过……

*

很快又至黄昏,宫中来人了。

这一趟,是大监唤的人来催。

柯度来了书斋外,“殿下,该动身去宫中了,大监让人来催了。”

“哦。”涟卿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就到黄昏前后了。

她入宫,陈修远却留在千水别苑中。

她是有些不习惯……

她撑手起身,也看向陈修远,“我先走了。”

“嗯。”他轻声,却一直看她。

她都起身了,还是俯身看他,“新的地方,什么都是陌生的,如果我睡不着怎么办?”

他淡定,“‘没想好’还在。”

一侧,被点名的‘没想好’赶紧坐直了去。

涟卿抱起它,知晓他是故意打趣,但临末了,马上要分开,而且,是日后都分开在两处,不似在东宫时候一样。

“冠之哥哥……”她轻声。

只是她话音未落,陈修远温声,“我会一直在。”

涟卿莞尔,转身出了书斋,又从书斋的窗外笑眸看他,“明日见。”

明日见。

陛下。

第076章 登基与中秋

八月十四,中秋前一日,诸事皆宜。

丑时起,宫中各处就开始忙碌起来,进进出出,都是在为今日的登基大典做最后准备,出不得任何差错。

今日是新帝的登基大典,自先帝卧病后,宫中接连几年,除却早前的那次生辰宴,宫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隆重的时候。加上定远侯逼宫谋逆,而后的先帝葬礼,朝中和宫中都急需一场隆重的登基大典扫清早前的阴霾。

寅时起,寝殿周围开始陆续掌灯。

无论是巡逻或是值守的禁军,还是宫中侍奉的内侍与宫女,今日都换上了应景的新衣,处处昭示着今日的不同。

礼部四司的官吏,也从几日前起,就守在宫中。

寅时即至,从眼下起,每一个步骤都要严格控制在既定的时辰内,登基大典的每一个细节都要在测算的吉时内。

寅时二刻,寝殿中的准备都已妥当。

寅时三刻,何妈入了内殿,唤涟卿起身。

涟卿迷迷糊糊睁眼,眼中都是困意,是没睡醒,但也能睡眼惺忪得撑手起身。她是黄昏前后入的宫中,天子的寝殿都在瑞和殿。对涟卿而言,瑞和殿不算陌生,早前侍奉姑母的时候,几乎隔日就会来寝殿这处。

但寝殿内的陈设和布置,大监与何妈都已经细心更换过,周全得换成她平日里的习惯和喜好,与早前在东宫中的寝殿相仿。

所以,虽然是头一日入主寝殿,但熟悉的环境,相对更容易让人宽心。尤其是内殿,宽敞而不清冷。

先帝久病,夜里不喜光亮,也不常通风开窗,整个寝殿中多黯沉压抑;东宫入主后,好似一扫早前的黯沉。

殿中扯下了厚重窗帘,白日里也多通透;夜里还会点上几盏长明灯。屏风和隔断恰到好处得遮挡了长明灯的光亮,不扰人,却多了几许温和。

如今的寝殿,已经全然看不出早前的痕迹。

但涟卿昨晚还是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

翌日的登基大典,心中如何都有些紧张与难以平静,而真正到了宫中,又忽然觉得宫墙内外似是隔了一道说不清的屏障,她想要见谁,都不似早前容易。

“什么时辰了?”涟卿问起。

长明灯的光晕落在她羽睫上,似蝶翼拢在金晖下,睡眼惺忪里也带着慵懒与动容。

何妈温声,“寅时三刻了,陛下当起了,今日是陛下的登基大典,诸事都要在时辰上。”

何妈口中的称呼已经换成了陛下。

涟卿略微怔了怔,很快也反应过来,今日起,她就是西秦的天子了。

何妈扶她起身,“后殿沐浴的汤池都已经准备好了,青鸾和云雀会伺候陛下沐浴,稍后至殿中更衣,换上龙袍,要同礼部官员一道,先去太庙祭祀。”

登基大典的流程,这几日都有礼部官吏在她跟前重复。

何妈稍稍提起,她心中便已有数。

青鸾和云雀同她一道去的后殿,除却青鸾和云雀外,还有几个侍奉的宫女。

涟卿宽衣,入了汤池中。

温和的水温沾上肌肤,好似疲惫和困意都在慢慢褪去。

整个今日,应当还有眼下这小段时间可以短暂放松,而后的安排都已密集排满。

青鸾和云雀在一侧舀水,涟卿也伸手往身上拂水,袅袅水汽里,思绪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