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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爷还算正派, 但也有自己的私心, 陈娇利用菩萨给的记忆, 记起魏擎苍就是在即将到来的正月里与仙客来的花魁牡丹勾搭上的, 然后没过多久, 魏擎苍就发现自己身体不适, 请了郎中一查, 他得的正是那种丢人又无药可救的脏病。

陈娇算是用魏擎苍的命,与魏老爷换韩岳的生计,野猪对韩岳很重要, 所以陈娇就不考虑是否便宜了魏擎苍这事了。

因为不确定韩岳何时能出狱,陈娇让老二韩江每天都去县衙外面等着。

韩江老老实实地去了,虽然他心里很怀疑, 魏老爷真会那么好心, 帮大哥的忙吗?大嫂背着他们,又与魏老爷谈了什么条件?

但韩江没想到, 他刚来县城等的第一天, 魏家就抓了胖管事去县衙, 然后大哥就出狱了!

牢房外, 再次看到被关押了两天两夜的兄长, 韩江竟然酸了眼睛,飞快地抹掉眼泪。

韩岳与几个犯人关在一起, 好在他身高马大的,没人敢欺负他, 这两天就是睡得不好吃的差些, 显得有些憔悴,精神还算好。

城里人多,驴车离开城门了,韩岳才向弟弟打听这两日的情况。

提到这个,韩江很生气,先问兄长:“大哥,那魏二爷是不是早就认识嫂子了?”

韩岳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韩江就把兄长被关那日,魏擎苍与胖管事的两番下流暗示说了,气冲冲的:“他哪是要害你,分明肖想嫂子许久了!”

韩岳攥紧了拳头,魏擎苍害他是为了陈娇,现在他出来了,难道……

“继续说。”他盯着弟弟问。

韩江忙把昨日他们去魏家老宅那趟解释了一番,最后猜测道:“你说魏老爷能那么好说话,不但放过嫂子还为了咱们搭进一个管事?我总觉得,嫂子还答应了魏家什么条件,否则嫂子为何叫我们出去。”

韩岳也觉得其中另有内情,但他不喜欢弟弟猜疑的语气,事情能顺利解决,已经很辛苦自家的娇小姐了,弟弟非但不感激,反而怀疑这怀疑那的,莫非陈娇去找魏擎苍,弟弟就满意了?

“如果你嫂子下跪恳求魏老爷,你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们看见?”韩岳冷声道。

韩江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想到昨日嫂子过于冷静的脸,韩江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

“反正大哥小心点,谁知道魏二爷以后会不会继续惦记嫂子。”韩江好心提醒道。

韩岳斥他:“闭嘴,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陈娇与魏擎苍清清白白,现在这官司内情也只有韩、林两家知道,岳父岳母肯定不会往外说,万一弟弟说漏嘴,传出去风声,村里的长舌妇们最喜欢捕风捉影,没有的事也会故意往黑了编,最后吃亏的还是陈娇。

“回家了,记得提醒弟妹,安心过年吧,就当没有这事。”韩岳谨慎地嘱咐道。

韩江点点头。

兄弟俩进了村,遇见的村人都来打听,韩岳将知县的新审判一说,算是澄清了自家的野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头去拜拜菩萨。”村人好心地道。

韩岳笑笑,还了驴车,兄弟俩并肩回家了。

“大哥回来了!”

今日田氏来看女儿了,娘俩在屋里说话,曹珍珠想听听娘俩在说什么,就抱着胜哥儿坐在东屋房檐下,假装晒日头,因此她是第一个看见韩岳兄弟的,大声一叫,那高兴劲儿,好像被关了两天的是她男人。

屋里,田氏、陈娇都急慌慌跳下地,迎了出去。

韩岳没事人一样,朝岳母、媳妇笑了。

田氏看向身旁,就见刚刚还反过来劝她不要担心的女儿,两眼泪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陈娇就是想哭,怕自己的办法不管用,魏老爷不肯做好人,怕韩岳在牢里被欺负。

“行了,娇娇快先给韩岳找身干净衣裳换上,这身烧了,去晦气。”田氏心酸地给小两口找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娇的眼泪已经快憋不住了,匆匆转身,先回了东屋。

韩岳大步追了上去。

他一进来,陈娇就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眼泪哗啦啦的掉,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叫你受委屈了。”韩岳完全能感受到她这两日的担忧与害怕,大手捂住她后脑,韩岳亲着她脑顶道。怪他贪高价非要跑去县城卖野猪,给了魏擎苍报复的机会,弟弟迁怒陈娇,可陈娇有什么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安分不过。

陈娇只是哭,哭够了,才想起什么,摸着他胳膊问:“没受伤吧?”

韩岳努力活跃气氛,笑道:“我这身板,谁敢惹我?”

他向来以一身结实的肌.肉为荣,陈娇破涕为笑,擦擦眼睛,抬起头来。

眼中含泪的娇小姐,有种叫人想好好怜惜的柔弱与楚楚风情。

这也是除了被窝里面被他欺负时,她第一次为他哭。

韩岳捧住她脸,轻轻亲在她唇上。

陈娇闭上眼睛,他亲上来的时候,陈娇就觉得,这两天的担惊受怕,都值了。

院子里传来了父亲林伯远的声音,陈娇呼口气,叫韩岳先陪长辈说话,她去吩咐春杏烧热水,一会儿让韩岳好好洗个澡。

田氏夫妻在韩家待了两刻来钟,这才放心地离去。

热水也烧好了,大浴桶摆在东屋地上,韩岳亲自提水进来。

陈娇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掺了火,及时溜出去了,大白天的,韩江夫妻、韩旭都在家,夫妻俩都在屋里,而且还是洗澡,太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韩岳只好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吃了午饭,后半晌歇晌时,韩岳将屋门关了。

被窝里很热,陈娇看着头顶的男人,不知为何,又有点想哭,怕坏了此时的气氛,她忍住了。

韩岳这番并不是为了享受,他就是太想她了,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胸口的那份空荡荡与后怕,怕她真为了他,傻乎乎地去找魏擎苍。

“娇娇,这次是魏老爷为人正直,帮了咱们,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魏老爷助纣为虐,那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宁可在牢里关着,也不要你被人欺负。”抱着娇小的女人,韩岳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娇眼泪哗地滚了下来,不无怨愤地道:“你舍得自己受苦,二弟弟妹未必舍得,你,你不知道,前晚大半夜的,弟妹突然跑到墙根下叫我开门,说要与我商量怎么救你,他们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想让我去……”

说到这里,陈娇再也说不下去了,迁怒地捶打韩岳的胸膛。那晚被曹珍珠叫门的时候,陈娇全身都是冷的,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劝说不了魏老爷,韩江夫妻能做出什么事来。

韩岳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起来了,不顾陈娇的劝阻穿了衣裳,寒着脸出了东屋。

韩江正在厢房逗儿子,听外面兄长叫他,他将儿子交给曹珍珠,穿鞋出去了。

韩岳将人叫到了后院。

韩江就怕兄长这样,从小到大,每次兄长要训他,都会选在后院,此时兄长的脸那么黑,韩江连一丝侥幸都不敢抱,小声问道:“又怎么了?”

韩岳盯着他问:“前晚珍珠大半夜要与你嫂子商量怎么救我,你知道?”

韩江心虚地低下了头。

韩岳脸色更难看了,质问道:“你们夫妻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韩江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敢那么想,却绝不敢在兄长面前承认。

他不承认韩岳也看明白了,心比在牢房里时还凉,一脚就踹在了弟弟腿上,用了十分力气。

韩江疼得摔倒在地,腿疼,一抬头对上兄长的大黑脸,韩江没来由地委屈,红着眼睛低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是我亲大哥,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牢里受苦?本来就是她惹的……”

“住口!”韩岳又踹了他后背一脚,庄稼汉,不打人也就罢了,脾气真上来了,韩岳可不会再心软,蹲下去攥住弟弟领口,韩岳咬牙切齿道:“我是你亲大哥,她是你亲嫂子,你居然想,想,你还算人吗?”

韩江梗着脖子,愤怒回道:“我不算人行了吧?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自打她进门,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了,我们夫妻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韩岳还想再说,堂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兄弟俩同时抬头,就见曹珍珠抱着孩子站在堂屋北门口,哭着质问韩岳为何要打弟弟。

韩岳这才松开手,恨声告诫弟弟:“她是你嫂子!”

韩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推着曹珍珠要回厢房,曹珍珠却不依不挠,路过东屋门口时,她故意骂给陈娇听:“自己媳妇惹得官司,不管教媳妇反倒动手打亲兄弟,女人果然长得美就是吃香,有钱老爷、庄稼汉都被勾得鬼迷心窍!”

“闭嘴吧,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韩江脸红脖子粗地瞪她。

曹珍珠这才闭嘴。

陈娇不屑像个泼妇那样与曹珍珠还嘴,只在韩岳进来时,她看着他冷峻的脸道:“分家吧,你说过有钱了要给我盖大房子的,过完年就盖,盖得离这里远远的,盖好了咱们带三弟一起过,反正我不想再跟他们住在一个房檐下,白白被人骂。”

韩岳僵在了地上。

分家?

两个弟弟都是他拉扯大的,生气的时候归生气,但韩岳从未想过要分家。

“你不分家也行,我回娘家去,娘家没人骂我!”陈娇见他不出声,笑了,一骨碌跳下地,穿了鞋就直奔衣柜,要收拾包袱。

“娇娇,你别这样。”韩岳追上来,攥住了她拿衣服的手。

陈娇猛地回头,瞪着他道:“我怎样了?人家要把我送到狼嘴里,我还该感激他们不成?现在人家都骂到我头上了,我凭什么要忍着?你真舍不得兄弟,那咱们就和离,反正我是红颜祸水,你离了我再娶个……”

她话没说完,韩岳突然红着眼睛将她狠狠推到衣柜上,二话不说地亲了过来。

陈娇满脸都是泪,不想给他亲,又抓又打地推他,一边还哭出了声。

韩岳亲不到人,也不亲了,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打她骂,就是不松开握着她的手。

他很难受,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为了他受了各种委屈的媳妇。

“别哭了,过完年,咱们就分家。”

等陈娇都没力气打了,只靠着衣柜默默落泪,韩岳终于做出了选择。

二弟大了,他把二弟养成了人,他给二弟盖了房娶了媳妇,一个兄长该尽的责任他都做到了,既然两房人住在一起只会争吵,娇小姐又不像曹珍珠那么泼皮擅骂,那不如趁早分了家,兄弟俩各过各的,他不会再管二弟纵容曹珍珠乱花钱,他用自己赚的钱给娇小姐买首饰,也不用再防着谁。

“不哭了,咱们分家,我给你重新盖个大房子。”将委屈哒哒的娇小姐搂到怀里,韩岳笑着保证道,此时,他眼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对未来夫妻生活的憧憬。

陈娇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韩岳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让她陪他过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