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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曹珍珠给兄嫂敬茶时,陈娇就按照韩岳说的,送了一条细棉布的帕子,她没用过的。

帕子上绣着牡丹花,一看又是新的,曹珍珠挺喜欢,这是她迄今为止拥有过的最好的帕子了。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嫂子,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