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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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错愕地看着她:“驸马?”

朝云压低声音:“是啊,我一直都在外面,没瞧见驸马出去。”

华阳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各种疑惑终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陈敬宗温热的身体、似曾相识的简陋屋院、大丫鬟身上的朴素打扮……

原来不是陈敬宗鬼魂还阳来见她,而是她又回到了几年前!

朝云还当公主被“驸马抢了净房”一事惊到了,心思一转,故意对着净房那边喊道:“驸马快出来,公主有话问你!”

陈敬宗不疑有他,只是出来前先把沾有“证据”的中衣放进净房备着的水桶中,胡乱揉搓几把再拧干。

当他终于走出来,华阳主仆都将视线投了过去。

陈敬宗还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一件拧成麻绳似的中衣。

主仆俩齐齐垂眸。

陈敬宗多看了华阳几眼,先去衣柜那边翻出一件中衣,快速穿好。

“叫我何事?”

走到拔步床外,陈敬宗疑惑地问,明明前一刻她还嘱咐自己千万要藏好。

朝云偷偷朝主子使眼色。

华阳顿了顿,道:“我要沐浴,你先出去。”

陈敬宗:……

怎么有种她下床就翻脸的感觉?

但他还是顺从地离开了。

夫妻俩住在四宜堂。

虽然只是一进院,却是整座陈宅里盖得最大的院子,专门为她所建。

大哥、三哥两家分别住在他们前面,也是带东西厢房的一进院,却没有他们的耳房、小厨房,每日吃饭用水,都得派丫鬟去主宅那边提取,而所谓主宅,也只是一座三进的小宅而已,比不上京城御赐陈家的大宅子。

兄嫂那边的厢房都被孩子们占了,他们这边,西厢房被公主改成了书房、库房,东厢房……

陈敬宗扯了扯嘴角。

她嫌弃他,刚搬进老宅,她就说了——既然夫妻俩要服丧,为了避嫌,他还是住厢房的好。

所以,第一晚陈敬宗是一个人在厢房睡的。

第二天她发现了一只黑乎乎的大滑虫,吓得花容失色,因为朝云、朝月也怕,她才又把他叫了回去。

不过也只限于晚上,白日,夫妻俩基本上都是分房待着,他的衣裳物件也大多放在东厢房。

没有使唤她带来的大小丫鬟,陈敬宗自己去水房提了一桶水。

漱过口洗过脸,陈敬宗蹲在地上,用澡豆重新洗了一遍中衣,彻底去掉那一身的子孙味儿。

他出去晾衣裳的时候,发现珍儿、珠儿正费劲儿地往上房提热水。

院子小,她又不喜欢陈家本家的下人来她的地盘,所以四宜堂只有朝云、朝月、珍儿、珠儿四个丫鬟。

其实也足够用了,只是四个丫鬟要比在京城的时候多做一些粗活儿。

挂好衣裳,陈敬宗转身,看见小厨房的烟囱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烟。

陈敬宗又想到了昨晚。

不怪她抱怨,从京城过来这一路,他一个大男人都嫌折腾,娇滴滴的公主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因为服丧不能碰荤腥,天天喝粥吃菜,心情也不佳,何时才能把肉养回来?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陈敬宗都不能坐视不理。

趁着天色还早,陈敬宗绕到西耳房这边,熟练地翻上墙头,一跃而下。

石桥镇依山傍水,很巧,陈宅就坐落在镇子西北角,往后走半里地是条小溪,跨过小溪再走半里,就是一片低矮却连绵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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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兑好了,华阳先去洗澡,特意没让丫鬟跟进来伺候。

昨晚陈敬宗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只是她傻,以为他是素了三年的鬼魂,好不容易还阳来见她,她便没舍得斥责。

腕子上两圈红痕,是被他攥出来的。

身上……

华阳都没眼看。

沐浴结束,华阳穿好衣裳,唤朝云进来帮她擦头。

她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脸庞嫣红,显得气色很好。

朝云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动静,驸马爷力气大,那么沉重的一座拔步床也能摇出响来。

只是公主存心掩饰,她自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在这边住多久了?”

华阳语气随意地问。

朝云算了算,道:“初三到的,今日是二十五,才过去二十来天。”

华阳懂了,今年是景顺二十年,她跟着陈家来陵州服丧的第一年。

为何会回来?

华阳不知,可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活一次,她很高兴。

公爹对社稷有功,不该在死后被人诋毁,他的妻子儿孙也不该落得那般下场。

包括她的弟弟,明明小时候聪慧懂事又可爱,长大了怎么非要做昏君?她必须把弟弟从歧途上扯回来!

还有陈敬宗。

纵使他一身臭毛病,他都是个忠君爱民的将军英雄,华阳会尽力保住他的命。

梳好头发,另一个大丫鬟朝月也把早饭做好了。

华阳往院子里看了眼:“驸马呢?”

朝月摇摇头,她一直在厨房忙碌,没注意外面。

朝云待在主子身边,也不知道。

珍儿:“我们抬水时瞧见驸马了,好像要去晾衣服,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华阳皱眉。

好在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上辈子陈敬宗在服丧期间就不太老实,经常偷偷翻墙出去狩猎,有几次还特意带烤鸡、烤鱼回来给她。华阳心里馋,面上却不肯让他笑话,宁可不吃,也要坚持自己公主的威仪,顺带讽刺一番他对亲祖母的不孝不敬。

陈敬宗不以为意,一边坐在她面前大口吃肉,一边嗤道:“祖母疼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我吃饭,我吃得越多她越高兴。祖母在天有灵,若是让她看见我为了服丧饿肚子,祖母第一个心疼。”

华阳不要听他的歪道理,将人赶出去,只留一屋散不去的烤肉香。

“公主先吃吧,再等下去,面都要粘了。”

负责厨房的朝月轻声劝道。

华阳点点头,拾起筷子,看向桌子上的面碗。

朝月今早做的是青菜鸡蛋面,青菜是主宅那边送过来的,一大早刚从陈家的菜地里摘来,非常新鲜。

面条细滑亮泽,看起来就好吃。

朝月厨艺不俗,只是上辈子华阳因为服丧清苦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回京时面容憔悴身体消瘦,惹得母后落泪,弟弟也很是生气,认定是陈家苛待了她……

华阳忽地一惊,难道弟弟对陈家的通天怨气,其中也有一缕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应该啊,她从未对弟弟抱怨过什么,弟弟每每问及陈家众人如何,她都是该夸的夸,不满之处全部藏在心里。

罢了,上辈子已经无法更改,这一次,她要避免任何可能会让弟弟怨恨陈家的事情发生。

有陈家的功绩在前,她的努力在后,她就不信,弟弟还能是一个天生的昏君?

心境变了,华阳觉得这碗素面很香,面条吃光不说,还喝了半碗汤。

朝月在一旁瞧着,高兴地想哭,这三个月公主胃口不好,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办法做出美食来,愁得脑顶都快秃了!

朝云也红了眼圈,陈家老宅寒酸简陋,公主住得不开心,再一直吃不下饭,接下来的两年要怎么熬?

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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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吃过早饭,华阳在四宜堂的小院里逛了逛。

这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各处屋子一览无余。

院子中间种了一株明显是才移栽过来不久的槐树,主干有水桶那么粗,离地半人高的位置分出三根腿粗的次干,朝着不同的方向生长蜿蜒。纵横交错的枝条高过了房屋屋顶,嫩绿的叶子层层叠叠,待到盛夏时节,树底下便是整个院子里最凉快的地方。

华阳仰头,明媚的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陈敬宗明明不在,她却好像看见他站在树上,斜倚着树干,手里提着一串白色小花,一边往嘴里塞花瓣嚼来嚼去,一边居高临下地问她:“这是槐花,公主要不要尝尝?”

那时候的华阳,本就嫌弃他,见他居然生吃花瓣,更是觉得这人粗野到了极点,一点都不像陈家的儿郎。

她理都没理陈敬宗,转身回了屋。

现在回忆起来,华阳却心平气和,他死得那么惨烈,生前抓抓野鸡嚼嚼野花又算什么?

主院就是这样,东西耳房那边还分别围了两个简单的小跨院,东耳房与跨院专门用来洗晒衣物,西耳房给她的四个丫鬟居住。

华阳走到东跨院的月亮门前,没打算进去,只是随意一扫,就看到了陈敬宗那件湿漉漉的中衣。

她想到珍儿说,这中衣是陈敬宗自己洗自己晒过来的。

还算他要脸,没把沾了那东西的衣裳丢给她的丫鬟。

华阳正要走开,忽然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