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念动
那日清晨的打斗最终在两人的筋疲力尽中结束,自然谁也没从谁手中讨得便宜。鬼医理所当然也观察出了子桑榆套路的不寻常,脑子顿时缺了一根筋般,主动服输。但仍旧拉不下面子,居高临下的站在精疲力竭的子桑榆面前,难得语气正常一回让子桑榆教他这些奇怪的拳脚。
子桑榆自然是不愿意的,经过一场激战之后,她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又见鬼医明明有求于她还一副自大的样子,看都不看鬼医一眼,直接回屋休息去了。
徒留鬼医一人在她身后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两个人的矛盾也自这场决斗中有了一丝缓解,但两人碰面时依旧吹胡子瞪眼,谁也不让着谁,这让平日里只有鬼医一人的鬼谷顿时热闹了不少。
这天,子桑榆终于抵不住鬼医一系列的奇葩举动,像在吃饭时间坐在她对面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吃两口饭不忘啜泣两下,好好的一顿饭,顿时一桌人都没了胃口。再像子桑榆的休息时间,他就一个劲在桥上不住的哀叹,时不时哼出两句不成调的悲伤句子,吵得她辗转难眠。更甚在她上茅房的时候都跟在门外,哼哼唧唧个没完。几番下来,子桑榆只得败下阵来,答应教鬼医跆拳道了。
鬼医面上老泪纵横,实则眼底暗藏奸计得逞的样子,差点没让正在喝茶的即墨东隅直接喷出来。
第二日,子桑榆一身干练的打扮,头发高高束起,稍稍厌恶的看了眼手中不甚华丽的鞭子。这是她昨晚托即墨东隅为她找来的,本想即墨东隅找到东西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不想竟是手中这条让她感觉只要稍微用点力都会夭折的破烂鞭子。
随意挥动了几下,念在感觉尚且良好的份上,子桑榆也就凑合着用了。
此时天不过蒙蒙亮,天边闪耀着的白光似要冲破这层灰朦而出。以往这个时辰还在沉寂当中的鬼谷,在子桑榆的到来后,愈发热闹得停不下来了。
此时,鬼医顶着一头疏于打理的杂毛,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叫苦连天的出现在了木屋前。
子桑榆淫笑着走到他面前,没心没肺的笑道:“前辈看你精神不太好啊?能坚持吗?修习跆拳可是很苦的。”
鬼医虽然双眼迷离,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但听了子桑榆的话,条件反射般呲之以鼻道:“笑话!哥哥我什么苦没吃过,丫头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啊!死丫头你杀人啊!”还在神游当中的鬼医,突然被子桑榆一鞭子抽在腿肚上,惊得他一连跳开数丈远,瞬间倦意全无。
“不抽你一鞭子你能这么精神吗!”子桑榆也不再跟他废话,对着空气又抽了几鞭像在示威,“要想练武就要不怕苦!要想学得精就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鬼医听得子桑榆这些奇怪的比喻,但却又不无道理的话,顿时对子桑榆的印象又改观了不少,看来能被乖徒儿带回来的人,确实不止是花瓶这么简单呢。
天已破晓,鬼谷的空灵生机逐渐显现。不时传来子桑榆爽朗的笑声,鬼医无奈的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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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吃过晚饭,子桑榆与鬼医都累得恨不得身上长了一双翅膀,能够立马飞回床上睡个好觉。而实际却是两个人几乎是爬着回去的。
时至夜半,暮色苍茫,森冷的圆月高悬。斑驳的竹影下,一人停驻不前。
那人伫立于高洁的月光下,身着素白锦袍,凉风中衣袂蹁跹,神人之姿,飘渺出尘。
良久之后,那人低低一叹,几不可闻。抬手抵上胸口,似想起了什么般,目光由幽深转而变得温柔如水。却在那一瞬间,他眉头便高高隆起,抵着胸口的手因为用力而突起一根根青筋,在他洁白如玉的手背上尤为明显。直至他的目光一寸寸变得森凉,爆起的青筋才缓慢消失。
于此时刻,彼时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女子忽而睁开了双眼,没来由的睡意全无。
夜空下,男子驻足于木屋外的竹林,女子呆坐于木屋内的床榻。
屋内的女子起身,行至窗前,隐约望见了竹林当中修长的身影,熟悉得让她一眼就认出了林中的人。唇畔浮上一丝浅笑,抬步便走了出去。
林中那人听着木屋传来的动静,回头,便见屋内出来的女子已经巧笑嫣然的站在他身后。那笑让他觉得女子的周身瞬间光芒万丈,就连头上的月亮也不及她的半分风华。
世间少见的两张绝世容颜此刻相视无言,在暗沉的夜空下静谧出奇,异常美好。
那人心念一动,但见他衣袂飘飞间已揽过女子纤细的腰肢,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溪流对面的一棵参天大树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待女子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扶着她在粗壮的树枝上坐稳,她的容颜印在那人的眼里,隐隐可见那人的眼中绽放出无限光华。
一时间二人皆是沉默,却不显得尴尬,倒像二人都贪恋着这样难能的幽静闲适。
良久之后。
那人率先开口,声音如空谷幽兰,听在女子耳里更似绵言细语,洋洋盈耳。
谈笑间,但见女子的神情时而惊诧时而感慨时而莞尔,万千情绪皆在这一刻,在女子精致的面庞上绚丽绽放。那人话至一半,神情忽而变得犹豫,似有话想要冲口而出,却又急急收回,不再言语。女子将他的犹豫尽收在眼底,却也缄口不言,面上的痛苦之色稍纵即逝。
那人目光沉沉似深渊,手腕翻转间玉箫在手。女子黯淡的目光再次被那人的举动点亮,伴着林中时而传来的几声雏鸟的鸣叫,箫声从那人骨节分明的手中倾泻,悠远绵长。
不远处,一男子似听到了这箫声,暗叹着摇了摇头。目光沉沉的看向箫声传来的地方,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忧愁。停顿片刻之后,才面色痛苦不堪的抵着腰侧,嘴里不忘哀嚎两句,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