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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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天色沉沉,无星也无月, 反倒起了风。

裴元彻从净房洗漱回来, 看了眼天边,心道今晚怕是要下雨了。

他缓步走向寝殿,见谷雨和秋霜两人守在门口, 随口问道, “怎不在里头伺候?”

谷雨和秋霜脑袋垂得低低的,回道, “太子妃让奴婢们在殿外守着。”

裴元彻想大概是今日出去了一趟累着她了, 早些睡也正常, 于是沉沉嗯了声, 抬步往殿内走去。

外间的窗牖半开着, 初夏的晚风透过纱窗吹进殿内, 内殿的烛火却是亮着的。

裴元彻眉心微动,灯还亮着,难道她还没睡?

待绕过那扇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 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整个人怔在原地。

烛光在微风中摇曳, 顾沅慵懒的趴在美人榻上, 内着素色绣云纹的缎面小衣, 肩上披着件浅杏色云织纱衫子, 松松垮垮, 如云如雾的堆积着。她那头丰茂长发用白玉簪子斜斜的挽了个矮髻,乌黑如缎,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般细嫩。

似是听到脚步声, 她纤浓的睫毛颤了颤, 缓缓朝他这边看来。

粉腮红润,秀眸惺忪, 回眸这一瞥,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殿下。”榻上美人柔柔唤了一声。

裴元彻顿时觉得身子酥了半边,魂都要叫她勾去。

垂下的手握成拳,他定了定心神,抬步朝她走去。

“你喝酒了?”他走到榻边,居高临下,黑眸凝视着她绯红的小脸,两道浓眉拧起。

顾沅撑起身子想要坐起,可她头晕的厉害,只好继续躺着,一双莹润的眸子仿佛泛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娇憨道,“嗯,喝了点!”

说着,还举起四根手指,“不多,就三杯。”

裴元彻,“……”

他从不知道她的酒量这般差,更不知道她喝醉酒后,竟是这般……勾魂摄魄的妖精模样。

今晚,怕是难捱了。

“殿下,我想去床上歇息。”榻上之人又出了声。

裴元彻压低眉眼,见她直勾勾盯着他,眸中透着几分依赖,心头不由得一震。

有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他喝醉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须臾,他俯下身子,温声道,“孤扶你回床上。”

顾沅摇头,娇美的眉眼间偏偏是无辜的神色,“不要扶,要抱。腿软……走不动。”

裴元彻眸色深了几分,薄唇抿着,弯下腰,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很轻,柔软的像是一团云,小脑袋靠在他的怀中,因着这样的姿势,那件素白色小衣显得愈发鼓鼓囊囊,显露一道浅浅的沟壑,每看一眼,身子更热一分。

裴元彻本想挪开眼,下一刻,这念头就被打消。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他有何看不得?这个时候装正人君子,实在虚伪至极。

大红色床帷轻轻晃了晃,周遭的光线暗了下来。

顾沅刚躺在柔软的锦被里,下一刻,一具高大的身躯便覆压上来。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那张轮廓深邃的俊颜,有些迷茫似的,轻轻软软道,“你好热……”

男人狭长的凤眸眯起,其间浓郁的墨色翻涌,嗓音沉哑道,“衣衫脱了会凉快些。”

丝绸衣料滑动,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衣衫从幔帐里丢出,堆在印团花的羊绒地毯上,乱作一团。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顾沅攀着他宽阔肩膀的手忍不住收紧,嗓音带着怯,“殿下....”

裴元彻额上沁出些许细密的汗,但还是强忍着,吻着她的唇角,哑声诱哄,“乖,闭上眼。”

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眨了眨,随后轻轻阖上。

一声吃痛的闷哼。

顾沅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背,眼角有些湿润,倒不全是疼的,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不等她细想,她就被男人坚实的双臂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束发的白玉簪子被晃得掉了下来,一头乌发散下,黑发雪肤,宛若泼墨山水画。

夜愈发深了,隐隐约约传来几道闷雷声,很快,瓢泼大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雕花木窗,窗外芭蕉也声声作响。

殿外,兰嬷嬷听着殿内传来的声响,一张老脸笑得像颗晒干的枣子似的,转身就吩咐宫人去准备热水。

谷雨还有些不解,秋霜凑到她耳畔嘀咕了几句,她才明白过来,一张脸火烧一般。

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内响起低哑的吩咐声,“送水。”

早已准备好的宫人们抬着浴桶与热水鱼贯而入。

裴元彻将顾沅抱到一旁,宫人们立刻上前换被褥。

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们,顾沅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得低低的,声音细弱,“殿下,你放开我。”

裴元彻垂眸,看着她被汗濡湿的额发,温声道,“乖,孤抱你去清洗。”

“这...与礼不合。”

“什么礼不礼的。”

裴元彻满不在乎,抱着她,大步就往浴桶走。

见顾沅耳朵尖都泛着红,他沉吟片刻,吩咐一众宫人,“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闻声退下。

裴元彻动作轻柔的将顾沅放进浴桶里,热水氤氲着白色雾气,顾沅有气无力的坐在里面,浑身的的疲累黏腻,在这热水中得到了抚慰。

还不等她放松,男人也脱了外袍,跨步走了进来。

她诧异的看着他,羞耻得恨不得将脸埋进水中,“殿...殿下.....”

裴元彻从后头拥着她,“孤伺候你洗漱。”

一开始他的确只是单纯的帮她清洗,但他显然高估了他对她的定力。

水波晃动,层层清水伴随着她难耐的声音涌出浴桶。

情到深处,他捏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命都给了她。

等宫人们再次进来收拾,地上是一大摊水,浴桶里的水少了一大半,空气中是淫.糜的气味。

夜深了,外头的雨还在下。

顾沅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碾过一般,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愿意动了。

裴元彻知道她今夜辛苦,吻了吻她的眼眸,轻抚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般,“睡吧。”

听到他这话,顾沅才放松下来,窝在他温暖的怀中,昏昏睡去。

裴元彻垂下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右边锁骨下方的那一颗红痣。

小小的红痣,妖媚如血。

在欢.好时,随着动作而晃动,迷得人挪不开眼。

他自问不是贪欢之人,可经过今日,他方理解为何食髓知味。

顾沅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还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也是一个雨夜,那时她刚与文家过定,尚未出阁,睡得正香甜时,窗户开了。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潜进了她的闺房,他的身子很沉重,像是一座山压着她。

她惊慌失措,挣扎着,哭喊着,“放开!”

男人禁锢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毫无畏惧的说,“你若将人喊来,就非嫁给孤不可了。”

风吹动幔帐,借着朦胧的光,她看清男人那张分外冷戾的脸庞。

是太子。

她又惊又慌,脑子尚一团乱时,男人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带着惩罚一般,半点不温柔,唇齿间似有鲜血弥漫,分不清是谁的血。

“孤才去江南三个月,回来就知道你与旁人定亲的消息,你怎能嫁给旁人?是了,是孤失策,应当先一步求父皇赐婚的。”

“殿下,你醉了,你清醒点!”她嗓音发颤,双手抵在身前。

“孤现在很清醒。”

他啃咬着她的脖颈,气息灼热,“顾沅,你是孤的,只能是孤的,旁人敢染指你半分,孤定要杀了他。”

她吓得不敢出声,眼前的男人像是发了疯,冷漠又可怖,眼尾泛着红。

他扯开她的小衣,她的挣扎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渐渐地,那张疯狂的脸变成一副温柔的脸,那人也是太子。

他轻吻着她,小心翼翼待她如珍宝。

顾沅懵了,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

她猛地睁开双眼,淡淡的光影透过轻纱,洒在她的眼前。

她呼吸急促,想要起身,身上却是一片酸疼。

“太子妃,您醒了。”

秋霜和谷雨难掩喜色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顾沅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想来是昨夜的缘故。

“回太子妃,刚过巳正。”秋霜道。

“巳正?!”顾沅诧异,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今日我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啊。”

“太子妃您慢些,不着急。殿下一早就让人去凤仪宫传话,说您身子不适。皇后娘娘那边也说了,让您好生歇着。”秋霜解释着。

谷雨凑上前去扶顾沅,见着她雪白肌肤上那遍布的痕迹,心疼极了,这太子也忒野蛮,怎的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主子!

听到裴元彻已经替她告假了,顾沅稍稍放下心来,可下一刻,梦里的场景又涌上心头。

她拧起眉头,自己怎么会做那样奇怪的梦。

殿下他或许是冷漠严峻了些,但他待她一直挺好的,她怎么能那样想他呢?

她晃了晃脑袋,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忘掉。

谷雨见她这般,关心道,“太子妃,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沅露出一抹轻笑,“没事,就是睡得太久了,脑袋还有点不清醒。你们伺候我洗漱吧。”

她刚站起身,双腿就一软,还好秋霜和谷雨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顾沅脸颊一红。

兰嬷嬷没跟她说过,敦伦竟会这般消耗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