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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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复似乎有话要同阿善讲,在为她把完脉后,他就支开妙灵去后厨煎药了。

当房间中只余他们二人时,南宫复问阿善:“世子妃可否告知老朽,您那枚独情蛊是从何得来?”

阿善下意识想起了子佛,她虽然敬仰这位前辈但并不愿同他讲自己在山上的事情,南宫复看出来也没有为难,只是换了个话题:“世子妃可有想过今后该如何同世子爷相处?”

阿善当然想过,在南宫复没进来之前,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隐约像是猜出了南宫复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阿善看着眼前这位老者,试探的询问:“南宫先生有何赐教?”

南宫复道:“与其针锋相对吃尽苦头,倒不如换条路走。”

阿善微愣,沉默着低下了头。

前辈不愧是前辈,一句话就点出了重点。

是了,无论阿善怎样的排斥想要逃离容羡,但与他针锋相对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搞的越来越惨。她心思再细计划筹备到滴水不漏又能怎样?他容羡出身皇室是踏着阴谋与算计才站到权势的高处,与这种人对抗她何时才能抵过?

阿善抓紧手下的锦被,知道南宫复这话还没说话:“先生想让我如何?”

南宫复就知道敢对着南安王世子下独情反蛊的姑娘不会愚笨,他很欣赏阿善的能屈能伸,于是他道:“以柔克刚。”

既然针锋相对换不来自己想要的,倒不如适当的把自己的身段放软一些。像容羡这种身居高位冷清无欲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听话没有危险的人。

以柔克刚,南宫复这四个字的意思不是让阿善放低自己从此屈服于容羡,她是要让阿善换种温和性的方式打败他,冷刀子捅人永远不会有软刀子痛,因为前者伤的是人,后者伤的却是心。

身体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心伤难愈,这个道理阿善也很明白,但有一点她不太懂:“先生是想让容羡爱上我?”

南宫复眼眸闪了闪,似是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道:“让他学会爱人老朽可不敢奢求,老朽只愿世子妃能稍微入了他的心,只要他在伤你时能有片刻的犹豫,世子妃和老朽就是共赢。”

阿善听是听明白了,但她还是不懂:“先生不是南安王府的人吗?为何要帮我?”

哪有人唆使敌人去给自家主子扎刀子的?

南宫复看出了阿善的防备,他只是叹了口气:“我与南安王爷交情颇深,也算是看着世子长大,但我始终觉得一个完整的人心中不应该只有权势与冷漠,还应该懂得疼痛与后悔,而学会爱是最基本的。”

不过可惜的是,南宫复希望的这些,在容羡心中皆为空。

阿善默了瞬:“我入不了他的心,我已经试过了,他的心太冷了。”

南宫复倒也乐观:“入不了就不入罢,世子妃如今要做的,就是扭转现在的局面不再被他关起来,我有一法子世子妃可愿尝试?”

阿善正愁想不到好办法,“先生请讲。”

“……”

当容羡下朝回府时,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世子妃已醒。

不过这并不是个令人愉悦的好消息,因为紧随的就是世子妃醒后情绪激动大喊大闹,甚至不顾众人的阻拦一头撞到了墙上。

怪不得他上朝时又开始心悸,容羡瞥了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下人,按了按额角语气发冷,“撞死了没?”

他还好好活着,自然知道阿善也死不了。

下人快被阴森森的世子爷吓死了,生怕自家爷一不高兴就将自己踢飞,他将额头贴地赶紧把话往好里说:“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受了轻伤磕晕了过去,南宫先生说世子妃无大碍,过一会儿就能苏醒。”

容羡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受阿善牵连心疼,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堵着口气。在听完下人的话后,他眼皮微垂薄唇漫不经心勾了勾,手上的玉扳指轻转,他话中似有戾气:“怎么不撞死她算了。”

若是没有这控命的独情蛊,他这世子妃一头撞死死了一了百了。

她死了,他也就清静了。

第56章 权势夫君六

清波园内。

阿善窝在榻上正泪眼朦胧的拍额头, 一旁南宫复皱着眉盯着她看了半响,在她放下手露出光洁的额头后, 他道:“不成。”

到底是舍不得虐自己,阿善刚才哭的声音大闹得也够凶, 但等到头真正往墙上撞时, 她还是懈了力道。南宫复捋着胡子盯着阿善红肿的额头看了半响, 严格要求道:“世子妃可否再把额头拍肿一些?”

他们一会儿要骗的可不是寻常人, 而是南安王府权势滔天的世子爷。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实在太难了, 南宫复怕阿善伤的太轻容羡会有所怀疑,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一听还要虐自己, 阿善不太情愿了, 她往后缩了缩,在前辈面前像只小白兔似的, “先生。”

她搅了搅衣摆, “阿善还不想变成真傻子。”

“不会让你变成真傻子的。”

南宫复友善的呵呵笑着,刚才两人合演了一出戏彼此都熟悉了不少,清楚阿善不可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于是南宫复撸了撸袖子道:“世子妃,得罪了。”

阿善:“……”

先生别, 你等等听我……说= =。

.

容羡踏入清波园的时候, 玉清和妙灵妙月正守在门外。

没理会他们,他踏上台阶后直接推开卧房的大门。伴随着啪的一声, 房门后开大力撞击到墙上, 这时阿善已经躺在榻上装晕了, 但在听到这满含暴.戾的开门声,吓得还是抖了一下。

南宫复怕阿善露馅,赶紧先一步迎了过去。容羡在榻前几步远的距离站定,侧眸往里侧扫了一眼,“听说她刚才醒来闹着自.杀?”

闹自.杀倒没有,不过就是真情实感大骂了他几句,顺便装作受刺激不想活的样子往墙上撞了一下。

南宫复开始他的表演了,老人家撒起谎来真的是连脸色都不带变的。阿善躺在榻上闭着眼无法看清南宫复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十分忧虑的声音道:“世子爷,老朽劝你一句,一会儿等世子妃醒来您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刺激她?”

阿善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容羡薄唇微弯没什么笑意,“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老朽想说的是,割.腕一事对世子妃的刺激极大,刚才她醒来时又哭又闹求生欲极弱,如果世子爷不想再闹出什么意外,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她安抚她,小姑娘而已,耐心哄哄总归能好。”

见容羡瞳眸漆黑幽幽的看着他并未应答,南宫复心中也是没底。“爷。”

之前他说的那些都是提前想好的,如今说的这句却是临时冲动而言:“人都是感情动物,就算您不爱世子妃,但至少要对她好一些。”

“您要知道,有时候柔情蜜语远比霸道强势要来的管用,尤其是在面对女人的时候。”

阿善越听越觉得这位南宫先生年轻时一定是个风流浪子,不仅仅只是医术好人精明,就连姑娘家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仔细想想,阿善依稀还是能看出南宫复年轻时的轮廓,她闲着无事不由脑补出什么风流俏神医的爱情故事,神游的太远,不由就忽略了二人的对话,总归她现在也是不能开口的。

当容羡走到榻前时,阿善的思绪还没飘回来。直到有冰凉的触感自她的颊边传来,容羡坐到榻侧手指似有若无的在阿善脸颊边触了触,阿善强忍着没有颤栗,但无法忽视掉这人审视而强烈的目光。

“世子爷,老朽还有一事。世子妃她刚刚情绪不稳磕伤了头,只怕她一会儿醒来……”

容羡缓慢将目光移到了阿善磕伤的额头上,只见那片细腻的皮肤已然红肿鼓起,他的手从她的脸颊撤离往她的额角处而去,定定看了片刻:“只怕会怎样?”

南宫复表情很是复杂,他将演技发挥到极致,憋了半天硬是没吐出一个字儿:“罢了。”

他道:“一切等世子妃醒来再说。”

此时躺在榻上装晕的南安王世子妃阿善快装不下去了,在容羡冰冰凉凉的指腹触到她受伤的额角时,阿善轻轻一抖睁开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扒开了容羡的手。

……实在是太痒了。

原本,距离阿善‘苏醒’还要等上一会儿的,但如今她只能被迫提前醒来。睁开眼就撞入一双幽幽冷冷的漂亮黑眸,阿善躺着容羡坐着,这种自上而下被人俯视的感觉别提多别扭了。

啪——

阿善一巴掌把容羡‘乱/摸’的手拍开,她吞了吞口水从榻上坐起身子,见容羡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于是问道:“你……是谁?”

是了,这就是南宫复交给她的法子。

既然他们彼此都已经撕破脸面,那么阿善醒来就算是放软态度求容羡都不一定能换得他的心软。这人心硬如石因为性格的原因,从不会纵容危险留在自己身边,所以阿善如今只能装失忆。

只有她忽然失忆了,才有理由对容羡示好。‘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的阿善也最为安全,因为这个时候的她苍白如纸心中不会对容羡有怨气,更不会记得独情蛊的事情来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不得不说,南宫复真的是给阿善想了一个逃避危险的好办法,但同时,阿善不是真失忆,所以说在容羡眼皮子底下装失忆要承担的危险与心理压力会变得很大,是属于高风险高回报。

果然,一听说阿善失忆的消息,容羡的表情变了。

他善于掩藏,只是因为阿善靠的他近才能发现细微的变化。在沉默听完南宫复的解释后,他看向阿善,嗓音压低略微上扬,“你不认识我?”

阿善没什么演技,她现在所作出的所有反应都是南宫复教她的。

南宫复说她越是讨厌容羡就越要表现出亲近姿态,一句话解释就是说她现在对容羡的态度都要与之前相反,所以她思考了下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容,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的轻声道:“我的头好疼,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确定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容羡眼尾微微上扬,问这话时看起来还算柔和。不过他要是马上信阿善他就不是容羡了,扭头看向南宫复时,南宫复赶紧回道:“刚才老朽想同世子说的就是这件事。”

“世子妃先前受了刺激又磕伤了额头,会失忆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失忆只是暂时性的,世子妃只要多加调理便可恢复。”

容羡长睫垂了垂,不言不语的样子也不知是信没信南宫复的话。

搭在腿上的右手轻轻点了几下,容羡忽然回头,喊了她一声:“善善。”

阿善反应极快,明白容羡这是在诈她。所以她慢吞吞应下,表情十分自然的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所谓受了过大刺激而导致的失忆,往往忘记的都是记忆深处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先前南宫复一直在帮阿善做铺垫,他不断的在暗示容羡,告诉他阿善是因被割.腕逃跑才受了刺激,而她割.腕的原因是被关入了地下暗阁,把她关入地下暗阁的人却是容羡。

所以说,阿善‘受刺激’后,忘记的仅仅是这一系列的记忆,简单来讲就是忘了与容羡接触的所有记忆。抛开容羡,南宫复给她设定的是,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了自己刚从佛岐山上逃下来。

不得不说南宫复足够聪明,他这样做既是给阿善留了一定的余地,也让‘失忆’的阿善之后不用装的太过辛苦。

“她只是忘了与我有关的全部记忆?”容羡安静听完后轻轻笑了。

幸好他现在还不够爱她,不然听到‘妻子因自己的原因忘掉了与之有关的全部记忆’,他大概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回过头又细细看了阿善几眼,在与她无辜又茫然的视线相对后,容羡重新品了品南宫复的话,忽然发现他现在心里也不太舒服。

“你是我的夫君吗?”

“喂,大美人你真的是我的夫君?”阿善很聪明,她想到既然她此时的‘记忆’停留在了刚刚下山时,那么她现在所做出的行为也必须与之相符。

所以她不怕死的揪了揪容羡垂落在背后的墨发,往他身边凑了凑好奇道:“我不过就是从山上跑下来后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人就成亲了呢?”

阿善见容羡看着她不说话,她也不怕,扬起一抹笑容歪着头盯着容羡的脸看:“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不过我这眼光还是可以的,你这相貌一看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阿善心里快呕死了。

脸的确是她喜欢的那张脸,但这张脸的主人性格实在是她最讨厌的类型。阿善借着自己此时‘失忆’而又受不得刺激,她死缠着容羡拼死的作。

“啊!”阿善像是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受伤了,她看着自己包裹着纱布看似伤的很重的手,抓住容羡的胳膊使劲的摇。“夫君我的手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受伤,到底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容羡被她摇的衣服都乱了,自大婚后,他就没见阿善敢这么放肆过。

仍旧是对她的失忆怀着几分质疑,容羡垂了垂眼眸反扣住她的手,正准备让她疼一疼试探试探她,一旁的南宫复忽然出声阻止:“世子爷不可!”

“世子妃受不得半分刺激,您此时若是使用强势手段让她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恐怕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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