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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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指导员的话说完,周围人瞬间炸开了锅。

“为什么不给我们饭吃?”逃难了这么长时间,紧缺的食物极其容易让大家感到不安全,“只是晚了两分钟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我们这么多人来吃饭,为什么不给我们多宽限点时间呢?反正饭都已经做好了,这次先给我们吃,下次我们再注意。”

周指导员依旧是手背在身后,他左右站着两个端枪的大兵犹如门神。还没有动过的午饭全都被大兵拿走,众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食物远去。对于自己下达的命令,周指导员的解释只有几个字儿:“我不喜欢迟到。”

应该是想起了早上惩罚大兵的事情,大家全都缄默了。在城里枪响的的衬托下,餐厅里碗筷触碰的音调十分清脆。没有人出口反驳,这让周指导员满意:“很好。”

“既然不用吃饭,那都下去吧!”周指导员低头看表掐时间,“三分钟之内你们都下到楼下……有困难吗?”

人群稀稀拉拉的往下走,周指导员突然高喝了一声:“我问你们,有困难么!”

“没有!”住状杂弟。

隔着人群,我看到喊的脸红脖子粗的小余、皱眉的王攀以及受到惊吓的豆豆。如今这样的局面,我们还闹内讧,真是……我正打算转过头时,视线正巧和秦哥触碰到一起。站在人群后排的秦哥,他身边挨着的是脸色煞白的张雯。秦哥脸上没多大表情,但他的眼睛却是在笑。对着我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秦哥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去了。

秦哥在笑,是坏笑。

有了午饭的教训,大家在周指导员规定的时间内下了楼。大厅里始终静悄悄,等了好一会儿,坐在床位上铺的秦哥才阴阳怪气儿的说:“中午没有饭吃,这嘴里,怎么都没滋没味儿的……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了,反正我要是连累这么多的人没吃饭,我肯定是要出面道歉的。”

秦哥没点名道姓,可他的话也跟点名道姓差不多了。有几人看过来,我感觉脸上臊的发烫。

“话不能这么说啊!”一个外貌比较憨厚的中年人替我和林寒解围,“今天早上周指导员讲话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我们时间问题……没有午饭吃,大家也不想的。”

大厅里的人迅速划分成两派,一派是站在秦哥那边的,一派是帮着我和林寒的。大家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吵闹声似乎都要将教堂的圆形穹顶掀开……在议论声几近鼎沸状态时,教堂外面的警报忽然拉响了!

“尸群!尸群!”警笛声短促,教堂外的大兵拿着枪奔走,“在三点钟方向!一大批尸群正往这面来!”

没吃的午饭已经不重要了,大厅里的人全跑到玻璃窗上往外张望查看。大兵简单的对话像是一桶冷水,直接浇在了我们的头上。避难所里虚幻的安逸瞬间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沉重又压抑的低叹。

天亮没有烟花吸引丧尸的注意,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尸群再次散开。教堂这里活人多诱惑比较大,丧尸们自然往这面来。丧尸的力气奇大无比,再加上数量众多。牢固的栅栏墙,看起来是摇摇欲坠。

“我们怎么办?”我惆怅的问林寒,“要跑吗?”

“怎么跑呢?”林寒同样惆怅,“教堂里面有大兵,围栏外面有丧尸……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先看看情况吧!你先别急着害怕。”

身后压了不少的人,我的脸都挤在了窗户玻璃上。大兵不断的在眼前跑来跑去,教堂的枪响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提着颗心,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枪支弹药会管用。

广场地上迸溅了无数的子弹壳,枪响声整整持续了能有半个小时。站在瞭望岗上的大兵说了声“清理干净了”,众人的心才归到了原位。

“大家多理解吧!”刚才帮着我和林寒说话的憨厚男人再次开腔,“大兵们也挺不容易的,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啊!晚上吃饭前十分钟,咱们就开始自动自觉的做准备。反正咱们没什么事儿,就那么一会儿吃饭时间再迟到,也说不过去。”

新的言论一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枪响声停下,可耳边的轰鸣声仍在。心跳的砰砰响,我还算镇定的对林寒说:“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你休息休息吧?”

“呼!”林寒长出了口气,“我是该睡会儿了。”

守在林寒床头的位置坐好,我一直在观察着秦哥的一举一动。没有人再关注午饭的事情,秦哥盖上被子睡觉去了……从他被子的厚度看,我感觉里面应该不是他自己。

四点多的时候大兵带着我们去洗澡,林寒这才被叫醒。洗过澡后是晚饭,秩序是无比的井然。晚上六点准时开饭,六点十分不到所有人便已经回到大厅休息。大厅里没有灯,无所事事的人们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天黑透之后,城市上空再次亮起了烟花。

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我不自觉想起了昨晚。昨天晚上看到烟花时,我们还是三个人。而现在,却只剩下我和林寒两个。

“林寒,”黑暗催生出伤感的情绪,我问他,“豆豆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沉默了10秒钟,林寒冷淡的开口:“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当然啊!”

“轻松,而且是很轻松。”林寒的话倒是让我意外,“这么多天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她丢在路边。现在她愿意和王攀走,我是松了口气……李司思,你不用想着安慰我,我没事儿的。”

“哦。”

又等了几秒钟,我说:“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豆豆的。”

“我是挺喜欢豆豆的,”彩色的烟花将林寒的脸照的斑斓,“可这不妨碍我想丢掉她……现在豆豆跟王攀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自己会把她丢了。”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管制的日子过了两天,教堂里的一切都按照周指导员说的“秩序”进行。日子在无聊和紧张中交错进行,我除了吃饭睡觉,再无其他事情。

我感觉自己和外面丧尸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我还活着。

如今,我也只剩下活着了。

周指导员不喜欢人迟到,周三晚上从五点我就开始准备去他办公室的事情。我紧张的是坐立难安,林寒对我的行为感到好笑:“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我写不出东西来。”我实事求是,“我还活着,但我总觉得我的手已经死了。”

林寒的长腿搭在窗台上,他笑的有几分戏谑:“你会不会写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想写什么,也由不得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