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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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便许久许久都没再见过他。

直到后来她订了亲。

他又来找过她一次。

他问她好么?

她告诉他自己好的不得了,且已经订亲了。

他只“嗯”了一声。俩人相对半刻,她没再说话,甚至也没与他告别,只错过了他。

最后一次,是在街头,她看到了他和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十六七岁,长得很美,不是杜思黎,但却有着和杜思黎一样迷恋他的眼神。

沐兰笑了,为她的无知无觉。

在那之后,她便搬离了京城,再也没见到过顾文轩。

没见过他,但却在临行之际的一天,见过一次杜思黎。

那日她正与昭昭一起返回小宅,下了马车便看到了杜思黎。

杜思黎的穿着打扮还是那般的华美,但脸上的表情却一度让沐兰并未认出她来。

她在哭,满脸的泪。

她看见了她,便朝她迎了过来,用着一种沐兰从未听过的声音,哭着朝她乞求。

“大人在哪里?你让大人见见我好么?就一次就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见见大人,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我就看他一眼就行,真的一眼就行。”

她过来抓她,沐兰很自然地躲了开。

“我不知道他在哪。”

说完她便拉着妹妹进了小宅。

杜思黎眼中无光,失魂落魄地哭着,喃喃自语。

“他为我葬了父,把我从那个都能做我爹爹了的老爷手里解救了出来,他对我很好啊,可是他为什么就,就一点都不爱我呢……”

杜思黎迷恋顾文轩,已经到了着魔的程度,只要他肯见她,他让她干什么她都做……

****************

顾文轩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消失了。

此时魏临初已为帝。

大理寺少卿彭显负责此案。

御书房中,彭显躬身。

“皇上,顾御史府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主人,他的母亲早在半年前便搬去了小儿子文辰的府上。他是一个人住,下人说他基本日日宿在书房。但他的书房之中除了书籍便是一些政务公文,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下人说他是四日前的早上出了府的,和每日一样,去上朝,只是没有再回来。”

“嗯,还有什么?”

“微臣还查到他以前有一个小妾,那小妾叫杜思黎,不过很久以前便被他送走了。微臣去了那小妾的住处问过了。那小妾一直哭,说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顾御史了。那宅子中的下人也说,顾御史确实是很久以前就没有再来过了。”

魏临初很奇怪,他没看出顾文轩有什么反常,四日前他还和他下了一盘棋。

朝中那些官僚也没人看出什么。

顾文轩每日除了上朝,与同僚吃饭应酬外,便是一些娱乐,诸如捶丸射箭,听曲看舞,吟诗赏画,过着贵族人的日子,和他人也是有说有笑,没有任何的反常异常。

他爱权势,每个男人都爱权势,尤其是有能力爬上来的男人,但他就快被封王了,可他却放弃了。

“为什么?”

魏临初缓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彭显摇头。他不知道,笑着戏谑道:“是不是到了顶了,顾御史没了目标,觉得没劲儿了。”

魏临初也笑了。

“有这个可能。但荣华富贵,舒适地活着不好么?

旋即,他又看向了彭显,开口道:“查查他的过去,看看能不能试着走进他的内心,了解一下他到底是为什么?另外加派人马寻他,如果可以,朕还是想他回来。”

“是。”

彭显退下了,魏临初手指在桌上缓缓地点着。

不错,男人没有不爱权势的。

顾文轩追逐权势没有什么错,但追到了又放弃了。魏临初不理解他,至少现在还不理解。

这时昭昭来了。

那小人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魏临初便回过了神儿,朝她笑了。

他起身迎了过去,揽着人的腰扶她坐了下去,语声温和,“你怎么来了?”

昭昭当然是为顾文轩的事来的。

“有消息么?”

虽然这个名字她已经一年没提起来过了,但他毕竟曾经是她的姐夫。

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昭昭也不能一点都不在意。

魏临初摸了摸她的头,“暂时还没有,昭昭知道什么么?”

昭昭摇头,这五年来,她除了一些宴席上见过顾文轩以外,私下里一次都没见过他。她与姐姐聊天说话,已经自动把这三个字屏蔽了。姐姐已经离京四年,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很好,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孩子。她们时常通信,昭昭能感觉得到,她每日都很开怀,没提起过顾文轩,瞧着是已经把他忘了。

“等得到消息了,孤告诉昭昭。”

昭昭点头应了声。

三日后,彭显再度来了魏临初的书房,带来了一些结果。

“皇上可知他本是江都承国公家的世子么?”

魏临初点头,他知道。

因为昭昭,他方才知道。

“据臣得来的消息所知,顾御史昔日在江都是个养尊处优,不学无术,整日只是逗鸟赌钱,打架斗殴的那么一个纨绔子弟。”

“哦?”

魏临初剑眉蹙起,唇角含笑。

这个他没想到。

“是。”

彭显也没想到。

“不过据说他娶了妻之后,就改邪归正,变好了。”

魏临初听到此,与彭显皆是朗声地笑了。

接着彭显便认真了起来。

“……后来承国公因伙同他人贪赃枉法,被抄家罢爵,流放了苦寒之地。顾家一夜之间,从贵族跌入了泥潭。而后,顾御史便入了京。但臣只查到了顾御史来京的前两年。”

“说说。”

“是。据说顾御史入京本是来投奔承国公昔日的一位朋友,他说他爹受了冤,想这位熟人帮帮忙,为他爹洗罪,但那人直接就拒绝了。后来的大半年里,臣却是没打听到顾御史怎么样,也不知他干了什么,但有人说,见过他曾冬日里露宿街头。”

彭显说到此笑了笑。

“顾御史长得好,说此话的是一个姑娘,昨日那姑娘看到了顾御史的画像后很激动,微臣瞧着她都要哭了。她很肯定的说自己六年前的一个夜晚见过他,说她至今还记得他的样子,还说自己给了他一个馒头,但他没要,等她回去取了碗水再出门时,他就不见了。”

魏临初没说话。

彭显继续道:“再后来,这年年底,他便做了御史台下的一个小官儿,这个小官是怎么做上的,有人说,他利用了一个女人。”

“哦?”

“但具体是怎样,却是也已经无从得知,只是听说从那个女人的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最后,她自尽了。再接着一年半而已,他就爬到了从五品,再然后殿下应该就认识他了。”

魏临初点了点头。

这日彭显便就说了这么多。

他走后,魏临初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随风轻摇的柳枝,彭显所说的那些话中,对他来说最有用的是那句他曾露宿街头,食不果腹。

那说明顾文轩曾有过一段极其不堪的苦日子。

至于女人与官途……

既然他生了一张让人一眼难忘的脸,那怕是那个女人爱他,心甘情愿地给他铺了路。

再次见到彭显是七日后。

他带来了一个很可怕的消息。

他说,“皇上,顾御史被人监视过。”

魏临初心一颤,“为何这般说?”

“此话是顾御史家中的一位老管家的妻子所说。”

魏临初眸光深邃,盯着彭显,缓缓地道:“她怎么说?”

“那位老管家已病逝两年多了,但他的妻子说,丈夫生前,顾御史待他很好,他常与顾御史共饮,有一次,顾御史喝多了,曾笑着小声地与他说自己被人监视了两年。”

“……!!!”

魏临初很震惊。他缓缓地坐了下去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

彭显答道:“大概是顾御史入京的第三年和第四年。”

“谁监视了他?”

“皇上以为呢?”

“便是……”

“姜皇萧承璟。”

俩人几乎一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