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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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来人是认识许蕙的, 但是看梁氏的神色, 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子。这说明, 来人只认识许蕙!

万氏和郑兴当即变了脸色。

“你是谁?”梁氏听到他如此亲密的称呼许蕙, 当即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不认识你, 你赶紧离开, 这里没有你要找人的人。”说着, 梁氏就要把陈谦给赶出门去。

陈谦早就有所准备,自然不会轻易的离开。

“难道这里不是许蕙的家?我可是送过她回家的。”陈谦故作一脸疑惑,他把屋里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他倒是做足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诧异的道:“难不成这里还有许姓人家么?”

梁氏气得脸色发白,来人说的这样详细, 显然是认识蕙娘的。可是蕙娘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 她从外头认识了这样的男子!

许蕙站在帘子外,一时间犹豫不决, 进也不是, 不进也不是。

“你认错了, 请赶快离开。”梁氏想到还有郑家母子在, 只想把陈谦赶紧给轰出去。陈谦的话说的暧昧, 万一被他们误会,蕙娘跟他有些首尾, 就不好了。“我们不认识你。”

陈谦就是存了心来找事的,岂会在乎梁氏的态度?

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忙温声道:“我竟忘了介绍一下。光想着我认识您, 倒忘了您没见过我,是以不认识。”陈谦面上露出一贯谦逊温和的笑容。“我是陈谦,您总该认识了罢?”

梁氏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隐隐发青。她甚至动手去赶陈谦。

“我管你什么陈谦李谦的,我不认识你,你赶紧离开我们家!”梁氏心中愈发觉得不好,一时气恼上来,几乎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郑兴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这位公子,既然主人家说了不认识你,你还是赶快离开吧!”郑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全部都忍了下去。见梁氏面色不好,帮着她要赶走陈谦。

而万氏则是没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虽说这么说有些不地道。可她倒想陈谦先别走,起码说清楚真相。若他真的跟许蕙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两家这门亲事,可就要再重新做打算了。

她家大郎是喜欢许蕙没错,可不能这么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莫非蕙娘竟没跟您提过我?”陈谦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他的不受欢迎以及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若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陈谦看似在致歉,实际上却不啻于是火上浇油。

一个陌生男子,连许蕙的母亲梁氏都不认识的人,亲密的称呼许蕙为“蕙娘”,两人的关系着实耐人寻味。

站在帘子外的许蕙也慌了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收场。她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踩在了她方才摔碎的瓷片上。屋子里正是一片死寂,这原本不大的声响,却被无限的放大了。

陈谦忙快步走了过去,一面伸手去掀帘子,一面扬声问道:“蕙娘,是你吗?”

许蕙无处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许蕙身上。

梁氏死死的盯住了许蕙,嘴唇不住的发抖,她颤声问道:“蕙娘,他是谁?告诉娘,你不认识他,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许蕙俏脸涨得红红的,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否认和陈谦的关系,否则她在郑兴面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郑兴和万氏已经用异样的目光在看着她了,她若是不能撇清跟陈谦的关系,怕是不能搪塞过去。

许蕙心中暗自道恼,前世她们是死对头,这一世见了安然还没好事。

若是平日随便什么时候,陈谦过来,或许还能敷衍过去。可是今日万氏和郑兴都在,恐怕难以收场。

而许蕙也不敢当着陈谦的面,否认她和陈谦的关系。

毕竟在她眼中,嫁给陈谦做陈家的管家少奶奶,比嫁给郑兴要强上许多。如今二选一的难题摆在她面前,若是不能兼顾,会选择谁,自然是一目了然。

“娘,女儿认识他。”在陈谦自信满满的目光凝视之下,许蕙硬着头皮开口了。虽说她也感到羞耻,却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之前救过女儿,帮过女儿的忙。”

梁氏气得火冒三丈,两眼发昏。

这样的大事,许蕙竟然从没跟她提过一句!而且当着郑兴和万氏的面,她竟然还没有否认!

看样子她认识这个什么陈谦不是一日两日了,却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怪不得她这些日子以来,出去的越发频繁,在外头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陈谦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所有人几乎都惊掉了下巴。

他上前牵住许蕙的手,走到梁氏面前,深情款款的道:“伯母,我爱慕蕙娘已久。今日来便是想要提亲——”看着快要气倒仰过去的梁氏,他仍然坚持着说完了。“蕙娘是个好姑娘,您不答应,她肯定是不会嫁给我的。我和蕙娘两情相悦,希望您能成全。”

“你、你——”梁氏被气得头昏脑涨,话都说不利索了。

许蕙忙趁机不动声色的挣脱了陈谦的手,跑到了梁氏身边,扶住了她。

而万氏在一旁站着,冷笑一声,便拽着郑兴,要跟梁氏告辞。

“既是您这儿新姑爷上门,我们不便打扰。”万氏目光扫过梁氏母女二人,语气中也不免透出一抹嘲讽来。“等到成亲那日,一定来讨一杯喜酒喝!告辞了!”

说着,万氏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氏还想叫住她解释一二,可是这件事实在是自己家不占理。许蕙这些日子跟郑兴一直没断了联系,甚至许蕙还送了郑兴荷包等贴身小物,虽说两家没有最终定下来,再两家人的心中,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今日陈谦的到来,让万氏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被彻底的欺骗了。

郑兴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盛怒之中,而许蕙跟陈谦的亲密之态,也着实让他心寒。纵然他再喜欢许蕙,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他低声跟梁氏告辞后,便追上了万氏。

郑、许两家的亲事算是告吹了。

梁氏心中有些绝望的想着。

“伯母,那两位是——”陈谦佯装不知,还在问道:“那两位是家中的亲戚吗?”

梁氏对陈谦怒目而视,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是认识你!你也别想和我家蕙娘再扯上什么关系!赶紧滚!”

相较于梁氏的气急败坏,陈谦便分外的气定神闲。他看着梁氏,语气愈发的温和,“伯母,这您说了可不算。我和蕙娘的关系——”他故意顿了顿,给梁氏留下无限的遐思。“可比您想象的,还要亲密上许多。”

梁氏已经站不住了,许蕙想把她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却被梁氏甩开了胳膊。

许蕙嗔怒的看了陈谦一眼,却也没有更多的表示。

她非常了解陈谦,知道陈谦今日虽然瞧着面上脾气好,可心中不定有多生气。她倒不是担心陈谦知道她和郑兴的关系,毕竟有万氏在,她可以解释是过去的邻居来拜访。

许蕙更害怕的是,被陈谦知道了她从没在母亲面前提过他。毕竟自从她和陈谦发生关系后,府中的下人待她也不同了,完全是主子的身份。而且陈谦也提过,迎她进门的事。许蕙也答应了,已经在和母亲慢慢的说。

“我不管你跟蕙娘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来我家!”梁氏存了满心的火气,等着要质问许蕙。此时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赶紧让碍眼的陈谦离开,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梁氏万万想不到,陈谦已经把许蕙的身子给占了。

“既是伯母如此不欢迎我,那我改日再来拜访。”陈谦见目的已达成,便拱手告辞。他又低声对许蕙道:“蕙娘,我带了些礼物,等下就让长青拿进来——”

他的话音未落,梁氏便挣扎着站起来道:“你赶紧滚,我们不要你的东西!”

陈谦淡淡的扫了梁氏一眼,懒得跟她多说什么,甩甩袖子便走了出去。

许蕙见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跟上了陈谦,要把他送出去。气得梁氏浑身发抖,几乎一头从太师椅上栽下来。

“公子,您别生气。”许蕙在陈谦面前陪着小心,她弱声弱气的道:“我娘身子一直都不好,我还没敢跟她说。原本我想着,慢慢告诉她咱们之间的关系。”

陈谦的目光下似乎隐隐的含着怒气,可片刻之后,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蕙娘,看来你还是不懂我待你的心。”

“公子,我懂!”许蕙见陈谦竟为了自己能忍耐,心中不由添了几分雀跃。“您别着急,我一定说服我娘。”

她又说了许多软话,最后才让陈谦的脸色好看些。

两人在门口温存了一会儿,后来还是许蕙主动送上了一个吻,陈谦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许蕙一路把他送到胡同前,长青也提着礼品走到了大门口候着许蕙。许蕙接过了四个礼盒,便让长青回去了。

若是被她母亲看见,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谁知她才绕过影壁,便看到梁氏正脸色铁青的站在堂屋前,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四个礼盒。

“丢掉。”梁氏的目光令许蕙心悸,她从没看到自己的母亲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她。而梁氏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后,便不再开口。

许蕙试图上前跟梁氏讲道理。

谁知梁氏一把夺过她手中提着的礼盒,狠命的朝着院子里一处小花坛摔了过去。

“娘,您这是做什么!”许蕙没想到梁氏竟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留,她满脸通红的道:“这好歹是他的心意——”

梁氏看都不看许蕙一眼,转身便进了屋子。

许蕙臊得满脸通红,也不好再言语,只得跟在梁氏身后也进了屋子。

她才想着要再跟母亲好好说一说她跟陈谦的事,毕竟这样一闹,她嫁给陈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她还是希望母亲能理解自己,就像上一次她执意退亲一样,最后母亲还是站在了她这一边。

“娘,您别生气了,我——”许蕙的话音未落,便被梁氏打断了。梁氏素来为人和气,轻易不肯动怒的。可今日,梁氏的眼中像是藏了两块冰,看上去便让人觉得胆寒。

“跪下。”

许蕙犹自不敢置信的看着梁氏,却发现梁氏的神色严肃,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是她有错在先,许蕙正是心虚,故此没多少犹豫,双膝一软,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头。

“你和陈谦是怎么认识的,如今又是什么关系,都给我一一交代清楚!”梁氏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蕙,可细看去,不难发现她眼中深藏的失望、痛心来。她后悔极了,当初宠着女儿、纵着女儿,才酿成今日的大祸。

如果那时不曾答应蕙娘跟郑兴退亲,如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都是她对蕙娘太心软了!

许蕙纠结了片刻,只捡着不太刺激梁氏的说了一些,好歹拼凑出了一个陈谦英雄救美的故事来。

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便私定终身。

“你马上跟陈谦断了联系。”梁氏不假辞色,坚决的道:“就算不嫁给郑兴,也不能嫁给这个人!”

许蕙顿时觉得不高兴,可她这回算是做错了,便忍耐下来,好声好气的道:“娘,您为什么对陈公子有偏见?陈公子家世、相貌、能力都比郑兴不知要强上许多,您为什么就这样反感他?”

见她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梁氏心中又气又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们私相授受、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定终身,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你一辈子留在家中,我也不可能把你嫁给那个什么陈谦!”

梁氏心中也把陈谦给恨出血来。一方面是许蕙不尊重、爱慕虚荣才钻进了他的圈套——作为母亲,梁氏心中还是更偏向自己女儿的。梁氏只认为,是陈谦先勾引她女儿的。

另一方面,若是陈谦真的喜欢许蕙,也断不会还当着外人的面,让她们下不来台。她觉得方才陈谦是故意让她们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娘,女儿就是喜欢陈谦!”若是今日再顺着母亲的话搪塞过去,怕是陈谦也不会答应。且她的身子已经被陈谦占了,她还能去嫁给谁?

梁氏冷着脸,不说话。

许蕙狠了狠心,决定使出杀手锏来。

“娘,女儿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她脸色涨得通红,可还是咬着牙道:“女儿也只能嫁给他了!”

梁氏听了,几乎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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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青萍回来后的几日,念哥儿仍旧留在了正院。每日他仍旧跟着安然念书,安然得了闲便陪着他玩耍,似乎与青萍回来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安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总感觉念哥儿一阵跟自己亲昵如往常,一阵又跟自己有些疏远。

尤其是那日从清源寺回来后,念哥儿竟有些躲着她,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惧怕。毕竟念哥儿年纪小,便是想掩饰也很容易被察觉出端倪来。安然忙询问了留在家中的碧萝等人,得到的答复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青萍只是陪他在花园中玩了一会儿,等到念哥儿回到正院时,青萍也识趣的回了宜兰院。

莫非缘由没出在青萍身上?

而后的几日,念哥儿又跟她亲密如昔,吵着要跟她一起睡,最后被陆侯爷沉着脸给拎了出去。

安然心中默默的想着,一时间还没有头绪。

“念哥儿,歇一会儿罢。”安然见念哥儿还在书案前用功,亲自端了一碟子热气腾腾的白糖糕来,招呼念哥儿下来用一些点心。她先端过了一碗蜜水,让念哥儿喝了些,才又托着帕子,拿了一块白糖糕给念哥儿。

念哥儿洗了手,托着帕子小心翼翼的吃着手中的白糖糕。

“夫人,三姑奶奶给您送了信儿来,说是若是您下午得闲,请您一起回侯府一趟。”安然正哄着念哥儿吃点心,翠屏撩了帘子进来,回话道。

安然有些诧异的抬眼,她轻声问道:“这么急?三姑奶奶可说是为了什么事?”

翠屏摇了摇头,她递上了一个信封,“这是三姑奶奶让传花的人一并送来的。”

安然接了过来,拆开了信一看,原来是陈谦那边有人过来,说是想来南安侯府请安。而太夫人想让家中嫁的最好的两位姑奶奶回去,面子上也好看些。

当然这不是太夫人的原话,而是三娘自己给安然总结出来的。

安然也猜到了,看完了信,她不由摇头笑了笑。她让青梅、青杏照看好念哥儿,自己到了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三娘。“打发过来的人回去,就说我晌午过去就去毅郡王府。”

翠屏答应着去了,安然仍旧起身,看着念哥儿用了两块白糖糕,便命人撤走了碟子。

“一会儿咱们就用午饭了,若是吃太多,午饭就吃不下去了。”安然拍了拍了念哥儿的手,柔声道:“午饭都是你爱吃的菜。”

念哥儿眼前一亮,乖巧的点了点头。

“母亲,您要出门吗?”方才翠屏的话,念哥儿也听到了耳中。他眼巴巴的看着安然,有些可怜兮兮的道:“我能一起去吗?”

安然摸了摸念哥儿的头,浅笑道:“今儿母亲有事,改日再带你去找小舅舅、小姨她们玩儿好不好?”

若是平日去南安侯府,安然从不介意带着念哥儿。相反她希望念哥儿多和外界接触,把性子养的活泼一些。只是今日她觉得太夫人让她和三娘过去,着实有些蹊跷。

如果六娘嫁了哪家高门,让她们过去撑门面还差不多。不过是皇商罢了,再尊贵的亲戚,能尊贵到哪里去?

安然回忆了一下,她实在不记得陈家有这样一门值得她和三娘特意过去的亲戚。

故此安然便没想着要带念哥儿一起过去。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念哥儿紫葡萄似得大眼睛中,透出一抹失望来。“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待在家里。”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念哥儿还是懂事的答应了下来。

“念哥儿真乖!”安然夸了他一句。

他羞涩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安然还有事,便让青梅和青杏带着他去外面玩一会儿。

等用过了午饭,安然哄睡了念哥儿,便重新梳妆打扮,准备先去三娘府中找她。毕竟三娘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总不能让三娘过来寻她。而六娘既然派人送信来,便是想要先见她一面。

今日要见的是陈谦那边的人,安然心中虽然不喜,却仍然用心的打扮起来。她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的褙子,端得是贵气逼人,底下配了条姜黄色的综裙。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了牡丹髻,带了一套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赤金点翠头面。

光是点翠的头面,皇后娘娘当初就赏下来了三套。

每次她戴的都不重样,倒让六娘三个羡慕得无以复加。她们每个人都曾想过,若是没有安然,能拥有这一切的,或许是自已也不一定。

等到安然梳妆完毕,锦屏已经把打赏人用的小荷包准备好。若是真的有小辈来,夫人总得有所准备才是。

一切准备妥当后,安然又去念哥儿房中看了念哥儿,见他似乎睡得很沉,连被子都掀开了一半。安然上前帮他拉好了被子,见他似乎又被弄醒的迹象,忙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才有睡得安稳了些。

安然出门的一瞬间,却没发现,翻了个身、对着帐子睡得正香的念哥儿睁开了眼睛。

母亲,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