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
白杨一双眼是墨黑色的明镜,反射着周围所有明亮的光线。
他似乎上来后就没注意过很多东西,只是虚虚的用视线控住她,笑着舔了舔齿间,问了一句有烟吗才慢悠悠地讲:“怎么说?”
“难道不是想把绑架这桩重罪嫁祸给我?”
袁纱希喜欢看他笑,也喜欢看他动怒,但说实话谁又不会喜欢爱的人对她露出柔软表情。
她本来已经挪步要去帮他点烟,可是狐疑了一下,还是站定了位置,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将火机塞进去直接凌空抛给他。
白杨抬手轻松地接到那包淡黄包装的香烟,指尖划过上面黑色的漫画线条,再抬头时他的表情很暧昧,磕出一根按碎烟蒂里的爆珠点燃烟尾。
白杨挑眉吸一口甜腻的烟呼出来,袁纱希已经有些心虚。
计划确实是这样,威胁他嫁祸他让他垂死挣扎,但是她不是没心的,她也有退路给他选择。
她当然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使命,只是他们少有见面相处的机会,在场人能活下去的只有他们两个,所以接着聊几句大概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准备了这个。”袁纱希说着蹲下去从白净初的衣服夹层掏出一张叠放整齐的白纸,展开稍微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道:“有了遗书,我们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顺利除掉她。”
“到时候计划会实施得更好,津哥也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这件事你有谋划的,我们在一条船上。”
沈子钰说了,谋划等同犯罪的伊始,只要没有阻挡结局到来,他根本算不上犯罪中止。
白净初眼睛一直盯着袁纱希的动作,此刻窥到一点纸张上的字迹,又开始用力呜咽。但袁纱希充耳不闻,重新把东西放进她的口袋,回头冲着白杨微笑。
白净初因为承受不住当年的事实,畏罪自杀,事件一旦爆出,到时候威力只会比单纯的绑票更强,陆津成功收购白家,白杨也能重新得到家主地位。
在她的执着头脑里,简直此刻没有更好绝地求生的办法,他们要守着共同的秘密一起烂掉,死了也只能抱在一起。
白杨烟吸到一半,又走近了一点,指尖抖了抖烟灰似乎很感兴趣地问她:“你模仿她的字迹?为我准备了很久?”
袁纱希瞳孔晃了晃,把指甲送进齿间一边噬咬一边点头:“都是为了你。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现在她都听到了,你也是共犯,到时候白家对你赶尽杀绝。你别说自己,连姥爷也保不住。”
“你不会真的以为靠画画能出人头地吧,他们还不都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的永远是他们。”
到底谁是他们呢?恐怕思维散乱的袁纱希说不清楚。
只知道再度拎起白净初的头发撕扯威胁。
慢慢地吸完一根烟,白杨已经将烟头从天台扔出,他做出很信服的样子,也作出很无奈的笑容,双手举起来投降:“别激动,没说不同意。”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手腕脚腕被你勒出伤痕,就算从这里推她下去,难道警察都是傻子?”
“没人会信那封遗书,这里又有没有监控?有考察清楚吗?”
“你也太冒失了,还记得上次在赛场,你坐在副驾驶帮我点烟,结果烧着了我袖口。”到んāìΤāňɡSHùЩù(塰棠圕屋)。℃Oм閲讀泍圕?更新繓赽?文章繓荃
风驰电掣的地下赛车场,那是袁纱希曾经和白杨分享过的愉快时光。
那次庄家以两命压两命,袁纱希直接同白杨击掌跳进他的副驾驶。
夕阳还在沉入地平面,他们并排而坐就像一对末路狂奔的情侣,只不过赢过对方,袁纱希才发现自己手心的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也许白杨也注意到她的紧张,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麻烦她给自己递个火。
她盯着他在车窗里一般明亮一般阴暗的侧脸出神,下一秒已经把火苗点着了他的牛仔衣袖口。一声尖叫,车子邹然踩停。
火扑灭后他们都在朝着对方大笑,那笑声至今还回荡在她的耳畔。
袁纱希确实不是犯罪天才,扎线带不是她准备的,但对方有跟她保证这一栋楼的摄像装置都还没有安装,所有这里才是最佳的犯罪场所。
不是不该没考虑到,不过是孤注一掷的心情碰上有心人挑唆,她闻言忽然有些慌乱,俯身粗鲁地掰开白净初的袖口,看到她双手开始发青才慌了阵脚。
就像那天她的失态与尖叫一样。
她眼神情不自禁求助于对面的男人,“先解开,我还有麻醉剂……”
“怎么解不开……”
袁纱希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扯,可扎线带不会松动半分只会越抽越紧,远处的大钟已经响起十声,白杨踩着稳健的步伐走过去,取出钥匙上的瑞士军刀,如同那天一样拍一拍她的肩膀道:“我来。”
袁纱希神情有一瞬的松散,她脚步不停地垛在地面发迫使钢板发出沉重的颤动。
没人会赞同被私自处死还被安上自杀的局面,白净初在嘶叫,可触到白杨的眼神,嘶叫又突然安静下去。
白杨蹲在地上,单手扯住她的手腕,挑开扎线带的同时,一个用力已经把她从地上拽坐起来。
千钧一发,伪装的共犯不过是友军。
白净初在他的牵引下马上就要离开危险的楼边,可是袁纱希眼神焦虑地移过来已经发现了白杨的带她离开危险的真实意图。
不过绝望中扑过去轻轻一推,白净初的上半身已经在失重的边缘摇晃到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