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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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凭着一手好字,在京中素有才女的名声。

而姑娘的字,怕是比二小姐的还要好些。

音歌就很是惊叹。

恰好方才的书信墨迹干了,娉婷上前整理,便朝音歌道:“姑娘的信,可是老爷手把手教的,只是姑娘从小就懒,只喜欢煮茶,字练得就少。”

孟府的老爷?

音歌踟蹰。

孟府的老爷,就是姑爷,老夫人那里少有提起,便是她日日伺候在老夫人身边,都不了解姑爷是怎样的人?

府里从未言明,却总觉得对姑爷的事讳莫如深。

在侯爷那里似乎更为忌讳。

老夫人有时会私下同亲妈妈谈起,但也仅限于老夫人和亲妈妈之间,连她都不让听。老夫人和亲妈妈念叨,就将她支开。

府中好奇的人很多。

但都不敢私下谈,私下说。

她也只听说姑奶奶当年是正经嫁出去的,她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姑爷和姑奶奶会十几年都不和府中联系。

老夫人是真疼姑娘。

从侯夫人待姑娘的亲厚态度,侯爷应当也是极疼妹妹的。

她不敢多猜,侯夫人的下人们也不许嚼舌根。

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八九岁的时候被侯府买来的,就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过去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隐约是好多年前,京中生了事端,牵连了好多高门邸户,人心惶惶。

姑奶奶貌似就是那年出嫁的。

……

音歌不敢再去多想,正好见娉婷用浆糊将信封糊好。

孟云卿就让娉婷给安东,让安东送去将军府。

侯府的内院少有家丁和粗使的小厮,安东是她带来的家仆,旁人不好用,就让安东在马车房帮忙。沈修颐也交待过,若是表姑娘有吩咐,就先去忙孟云卿那端。

安东正好去一趟将军府跑腿。

信让娉婷送走,孟云卿这里没有旁的事情。

继续练了会儿字打发时间,稍晚些又收起,继续看了会儿《以茶论经》打了小盹儿。

……

晚饭过后,世子夫人过来一趟,见她精神气色都好,就放下心来。

前日听说孟云卿在养心苑给老夫人煮茶,老夫人很是喜欢。白日里,沈琳也来过一趟,也说起孟云卿在西暖阁看茶经。世子夫人便带了好些茶叶过来,给她打发时间用。

孟云卿感激。

她只带了茶具,茶叶还是早前外祖母屋内的。

世子夫人送来的茶叶,她很喜欢。

“明日姑奶奶回门,要先去老祖宗那里请安的,她没见过你,方才的信里也多有问起。你身子可还爽利?”

是问她明日去不去?

孟云卿心底澄澈。

她在西暖阁养病,她若不去旁人也不会说何,但若是她不去,姑奶奶就会来西暖阁看望她。

沈媛并非一人回门,诸多不便。

她要是如此,倒显得矫情。

孟云卿就点头应道:“会去的。”

世子夫人就也点头。

闲话几许,世子夫人辞别,还要回芷兰苑照看婉婉。清风晚照,庭院里也不算热,大夫也嘱咐她多活动活动,便一路送到世子夫人到东院外。

回来时候,院子里很静。

月华拢了白纱,映在身上剪影出清秀的轮廓。

她步子迈得很慢,小道间,偶有清风拂过,就将她鬓间的耳发撩起。

露出眸间的秋水潋滟。

她不想见顾昀寒。

但似乎越是不想见,却越躲不过去。

命运也许就是这般玩笑。

她从来不是笨的人,她看得透,却不点破。

直至那枚冰冷的簪子缓缓刺进胸前,往昔的浮光掠影如走马灯般逐一亮起,又逐一熄灭,直至尾声模糊,与她而言才似一场冗长的拖沓搁浅解脱。

莫大过于心死。

……

“姑娘?”见她驻足良久,音歌随口唤了一声。

孟云卿回过神来,音歌少有见她如此。

“姑娘可是还有些不舒服?”音歌担心。

她莞尔摇头,前尘往事就如旧梦,就如走马灯般,再是漫长,也需走到尾声。

“音歌,同我在花园走走吧,正好消食。”

音歌点头。

东院的花园同西院不同。

西院镜湖边,花开娇艳。东院里的鸣蝉声,却发衬得夏日里一抹宁静致远。

“音歌,你知道我娘亲从前住在哪个苑子吗?”

音歌道,“就在咱们东院,姑奶奶出嫁后,苑子一直空着,老祖宗还是让人打扫着。”

“去看看吧。”

音歌应好。

听雪苑,弄梅赏雪,倒和娘亲的性子贴近。

只是物是人非,苑里已经没有人伺候。

“姑娘小心台阶。”音歌扶她。

入了苑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沈修颐口中的暖亭和腊梅树,像极了珙县家中的陈设。

孟云卿愣愣伸手,抚上眼前的这颗腊梅树,应是有些年日了。

孟云卿缓缓收手,“去屋里看看吧。”

音歌颔首。

屋子在暖亭后,方才挡住还不觉得,眼下才见到屋内隐隐有灯火。

孟云卿诧异,音歌也错愕,听雪苑应当少有人来才是。

“姑娘,我去看看。”

音歌快步上前,孟云卿紧随其后。

屋内房门半掩,灯火昏暗,能隐隐听到低声说话的声音,音歌伸手敲了敲,才缓缓推开房门。

屋内坐着之人,便纷纷侧目。

“老祖宗?侯爷?”

音歌自然意外。

孟云卿也怔住。

老夫人方才眉头微皱,见到时她,才稍稍舒缓:“云卿?”

而堂中另一人,约莫四十多岁,身上的朝服还未褪下,脸上有微微胡渣,一双鹰眼深邃悠远,仿佛一眼将她看穿。

她心中微凛,福了福身,唤道:“外祖母,侯爷。”

第038章 打算

(今日第二更)

“孟云卿?”定安侯开口问她?

声音浑厚有力,不似沈修文和沈修颐,一听便有着掌控朝堂的城府。

孟云卿颔首。

“抬头。”定安侯言简意赅。

她照做,只是觉得对方眼光犀利,她害怕同他对视。

定安侯眉间凝重才舒缓下来:“很像。”

很像?

定安侯一句话,孟云卿惊愕不已。

从她到侯府起,几乎所有都说她同娘亲不像,便是外祖母也只是说,她眉眼处才像娘亲而已。而定安侯却一句笃定,语气不似有假。孟云卿心头一紧,她能想到的是——定安侯口中的像,不是说她像娘亲,而是父亲?!

定安侯见过他父亲?

孟云卿如何不惊奇?

自从到侯府,大家对她嘘寒问暖不少,再多提及的就是娘亲,仿佛知晓父亲的人很少。

定安侯此举,无疑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