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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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紧闭,可却是忽然凭空扬起了一阵诡异的风,烛台上面的火芯摇晃了几下,终还是真的灭了。

宫中传出了九响钟声。

皇帝,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朕白白被扳弯了八年!

☆、第2章 重生的朕

皇宫,大元殿。

已入夜,宫廊已经亮起了一盏一盏的灯,宫人们低眉折腰从宫廊走过,没有一个人在闲聊,见大总管捧着几位妃嫔的玉简走过来,纷纷避退到了一旁,低着头。

没了大总管的身影,低着头的两个小宫女和一个年长的宫女抬起了头,其中一名小宫女嘀咕了一句:“陛下不会是不好女色吧?”

在一旁年纪稍长的宫女抬起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教训道:“皇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嘴碎,少说多做。”

年纪偏小的宫女露出紧张之色:“我不该嘴碎的,好姐姐,你这回就饶了我。”

“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不该说的,你可一句都不要说,这宫里可远比吃人的野兽还要可怕……”

这说话的声音似远非近,等到脚步声到了殿外,方睿的目光回到了奏折上。随后传来敲门声,方睿道:“进来吧。”

半响之后,身为内侍的大总管容泰捧着个托盘进来了。

容泰停在了书案前,低着头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方睿身披着一件绛紫色的外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金丝腰带,领口有些低,在听见容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走到了容泰的面前,看了一眼托盘上面的三支玉简,幽幽的说道:“朕翻沈玉的牌子。”

一听到方睿说出这个名字,容泰捧着托盘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抖:陛下呀!那沈玉可是个男人呀!还是你的臣子呀!

“陛下,后宫没有叫沈玉的。”

方才明显看到了容泰的手抖,容泰可真行,还学会了给他装傻充愣,后宫是没有叫沈玉的,可从南宫门出去直走半柱香,再拐个弯走一柱香,再右拐弯一半柱香左右,那里的太保府中就有一个叫沈玉的。

“容泰。”方睿喊了一声。

“奴才在。”

“沈爱卿什么时候回来?”

容泰停顿了一下,“……陛下,你今日已经问了第四遍了,沈大人最快也要五日后才回到金都。”

“五天呀……”方睿想见沈玉,都快思念快成疾了。

叹息了一声,又喊,“容泰,朕是最相信你的。”

容泰:“……陛下,奴才只是尽责。”

原本得到皇帝的宠信,该是感恩戴德的,但容泰大总管总怕自己有一天会被灭口,原因是——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知道陛下的龙床下藏了个木匣子。

他知道这木匣子里面装的都是些龙阳之好的春宫画册。

他知道陛下喜欢的男人是沈玉沈大人。

他更知道陛下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要对陛下下毒手。

而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告诉他的。

他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之后,心就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时刻紧绷着,就怕这消失走漏了风声,皇上他一怒之下就……

他也时刻告诫自己,稳住,稳住,就算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面他都得稳住!

方睿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容泰,是有他的思量的,从死亡的那一刻,他还在想,若是能重来一次,结局会不会变了,太后提前为她所做的事情得到了恶果,他身体中的毒素也提前解了,沈玉是女儿家的事情他也提前知道了,只是当时脑中出现的是他一生所经历过的,而所想的只不过是当时闪现的一个不真实的念头而已。

可谁又能想到,就单单是这么一个不真实一个念头,在他再睁眼的时候,他没变,是这个世间变了,变回去了,变回五年前,他登基的第三年。

方睿尚未登基的时候,喜欢游历天下,登基之后也经常微服出巡,灵异志事听得也不少,而且,方睿并不傻。

猜测自己或许是已经重生回到了五年前,方睿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那个让他遗憾了整整十年的沈玉。

认识沈玉十年,却暗搓搓喜欢了她八年,他上辈子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身为一个皇帝,居然还窝囊到连自己喜欢的人都错过了。

他倒是急切的想见沈玉,可沈玉居然还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据说沈玉被他派去嗍州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沈玉的事情可以细水流长,还有一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他的生母,当今的太后。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想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面拽下来,但他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的人,所以等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又一心的想把他弄死,好让他的子嗣继承,自己掌管大权,可是他登基几年都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妃子,太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太后虽是他的生母,却并非是把方他养大的。

先皇在世的时候,她只是个云夫人,而皇后身体病弱,不能生养,先皇怜悯她,便把方满月之后的方睿过到了皇后的名义之下,所以方睿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成了东宫太子,而在先皇去了之后,皇后也郁郁寡欢,不久也去了,比起太后,皇后更能称为一个称职的母亲。

皇后虽体弱多病,却极得先皇宠爱,自然是被旁人嫉妒,当成是敌人。

敌人养大的儿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这估计就是他那生母的想法。

太后想让自己的小儿子登上皇位,谋略用尽,最后他是倒是在这场阴谋中胜了,可他还是死在了自己亲生母亲的手上。

这一辈子他若是要翻盘,不仅仅是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就可以了,他更是要用到人,这人还必须是他能百分百相信的人。

而方睿最为相信不止容泰一个,还有沈玉,可是就这么些事情,绝对不能让沈玉先知晓,要是让她知道他窥窃她,只怕她会躲得更远,那么现在就剩下容泰一个人。

容泰,自小净身入宫,容泰是在方睿七岁那年,顽皮心正重的年纪的时候,在大冬天深水坑中救起来的小太监。

那时候方睿是偷跑到荒废的院子中,身边并无他人,听到微弱的求救声,闻声寻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掉进了深水坑中,手还抓着一旁的快要断掉枯树枝,人也已经被冻得奄奄一息。

救上来之后,人自然就是方睿的了。

据说当时是被人推下去的,以前没跟方睿前,这容泰就是被人推的命,跟了方睿之后,就成了推别人,给方睿卖命的命。

容泰似乎不敢再逗留,握住托盘边缘的手指动了动,道:“若是陛下今晚还不想招寝,奴才就先告退,不扰陛下歇息了。”

方睿嘴角微勾,像是看穿了容泰要逃跑的小心思,凉凉的问道:“容泰,想不想做慎刑司的司主?”

容泰一怔,握着托盘的手用了些力气,立即回道:“陛下,奴才没有那才能能做慎刑司的司主。”

没才能?不知道最后谁当慎刑司的司主当得还是挺溜的,这名号一出来都能让他人闻之色变。

走到了书案前,拿起了一本折子,翻开了看了几页之后,一看便知到是经过筛选之后才送到他面前的奏折,随手扔回了书案上,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寒意:“把现任的慎刑司司主弄下来,这位置就是你的了。”

“陛下,奴才……”

容泰再欲说什么,方睿瞥了他一眼,他立即改口道:“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望。”

坐回书案前,方睿嘴角的弧度更大:“从丽妃那边着手。”

容泰没有半分的惊讶,表情未变:“奴才明白。”

方睿提起了笔,在空白的宣纸上面写下了慎刑司宋哲五个字。

“最后一件事,沈爱卿一回到金都,立即禀告朕,不得有误。”

容泰:“……是。”

容泰出去后,诺大的寝殿中只剩下方睿一个人,把烛台上的灯罩取了下来,看着那燃着的灯芯,把方才写有“慎刑司宋哲”五个字的宣纸放到了灯芯处,看着那宣纸燃烧了起来,把那五个字慢慢的吞噬了。

闭上了眼,清晰的听到殿外的脚步声,近的远的,轻的重的,都像是在耳边走过去的一样。

重生了之后,方睿的听觉,嗅觉,还有视觉都比前世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向方才容泰还未进来,在宫廊外经过之后,那两名宫女每说的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前世五识在中毒渗入五脏六腑之后,便慢慢开始失去知觉了,而他在生命最后的那几个月,也已经瘫痪在了床上,如今重生,五识还比之前要灵敏,难不成上天对他的眷顾。

不管是不是上天的眷顾,他这一辈子,就只有三个目的,一,扳倒太后,二把沈玉弄进宫,三,做一代明君,起码是在百姓和沈玉心目中的明君

这一些都不能操之过急,他无论如何都要稳住自己,一步错了,三个目的都会有所影响。

正思及接下来应当怎么做,方睿听到一个脚步的声音往他的寝殿走来,半响之后,门外有通报声:“陛下,该进补汤了。”

听闻到补汤二字,方睿冷冷一笑,眼中迭出杀意,闭上了眼,深深呼吸之后,便敛去了眼中的杀意,朝门外之人道:“送进来吧。”

随之有一名宫女把补汤端了进来,方睿看了她一眼,道:“放着吧,朕一会就用。”

“是。”

宫女把补汤放在了桌面上,并未有走的打算,按奈住了心中不耐,道:“退下吧。”

宫女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弯腰,“奴婢告退。”

宫女出去之后,方睿看着那碗浅黄见底的补汤,站了起来,拿起那碗补汤,走到了外间,手一倾斜,那补汤随着倾斜慢慢的落到盆栽,渗入到泥土当中,。

补汤?

这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这补汤他喝了五年,是当初太后命人准备的,他在知道这其中有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为时已晚了,正是因为这无色无味还是慢性毒药,在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宫中太医都说是因为他有染上了难以根治的恶疾。

现在已经喝了一年,体内估计也已经有不少的毒素了,为今之计只有暗中找人解毒,且千万不能让太后知晓,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第3章 声东击西

入夜,方睿的面前摆放着厚厚的一沓奏折,可半个时辰了一本也没看完

五天的时间,方睿却觉得像是度过了五个秋季一样,心思都在沈玉那里,又怎么会有心思再批阅奏折?

抬起头,看向站在外殿的容泰,问:“沈爱卿可回来了?”如今正是第五天了,过了今晚,就第六天了,他还没有收到沈玉回京的消息。

容泰闻言,顿了一下,语带心虚:“陛下,沈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到金都了。”

方睿眼睛一暗,眼眸颇冷,一个时辰前就回到金都了……

“容泰,似乎你没有理解到朕不得有误这四个字意思。”方睿这一句话说得不疾不徐,轻描淡写,可就是这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散发出来的气势慑人,让人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容泰似乎被方睿的寒气所惊,身子一抖,躬下了腰,“奴才错了,请陛下责罚!”

方睿阖上了奏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吩咐道:“即可去给朕准备夜行衣,安排朕出宫。”

他满脑子都是沈玉,他已经隔了一辈子没见过沈玉了,他已经等不急了,他就想确认一下,那个沈玉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沈玉吗?

容泰不敢有懈怠,应道:“是,陛下。”

“朕出宫之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