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白雪呐呐道:“本来不害怕的,看了陈教授死亡时的照片,有点发毛……”
提起这个月f大内第六起死亡事件,海芷兰心里也不舒服,上个月有个大三的男生在停车场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车子压死了,死后诈尸还害死了一个亲人,非常诡异,二十一处去处理的,后来倒没有出过事。这个月,到今天为止已经出了六件死亡事件了,其方式各种各样,但都很诡异,和当初玫瑰大剧院的死亡情况相似。
海芷兰怀疑和寿德正有关,可是几位死者除了在f大死亡之外,没有什么共同点,其中有几位跟寿德正根本不认识。如果他真的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的话,近日得罪过他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干什么要去杀不认识的人?
几个人都是因为在他车上看到寿颜明,所以怀疑他,可是他本人好似又不是要掩盖两人关系的样子。
二十一处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寿德正,也没有发现什么。
所以,其实是有可能不是他的,他们都想要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起码知道一点内情了就不能看着别人无缘无故的去死。
“试试吧,”海芷兰叹口气:“如果胥文约没事,那可能真不是他……我们快去找闵安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写到青莲娘娘了,抹一把汗。
已知:第一,青莲娘娘是海芷兰的前世;第二,她愿意现身救助道家后辈但又心心中不忿而折腾他们。求,青莲娘娘和笔记本的关系?
第83章 青莲娘娘(一)
海芷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她此刻已经有了预感, 她将要见到一个人, 她见微生将军一样, 是主动的,是完全以共情的方式去经历微生将军的五年时光,说起来, 回溯时光的主导者是海芷兰。
这一位要见她, 非常强势的, 就请她入了梦。
“你来!”
海芷兰听到她这样说,尽管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威严, 海芷兰却很安心, 她就顺着声音在迷雾里找准了方向, 略走了几步, 就看到一位身子挺直的女子,她穿一身淡蓝色的旗装,外罩坎肩, 袖子上有一大朵绽放的莲花, 踩着一双木根鞋,大约有十公分高。她昂首挺胸,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不知道是鞋子的作用,还是她本身就具有这样的挺拔的身姿。
这样的装束海芷兰在历史课本上见到过,也在古装电视剧中见到过,更何况近年来清穿剧多如牛毛, 就算里头的服饰不尊重历史,显得色彩过于鲜艳,多种时尚元素混搭,很多东西还是给观众留下了一点印象。
比如说旗装。
海芷兰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面前这位仿佛知道海芷兰心里想什么似的,招了招手。她一言一行都很有规矩,站在那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含笑的模样,不显得木讷,手抬起来的时候连指头都弯得恰到好处,很亲切。
海芷兰走近了看,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一丝儿发丝都不乱。
“我名字里有个香字,额涅爱叫我香儿,我现在顶着的是四十岁的容貌,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香姑姑。”
其实她的容貌看起来至多三十岁,如果不是她沉淀了太多往事的眼神,和她身上带着的少妇人的风韵的话,说是二八少女也有人信。
海芷兰:“我还是叫你姐姐吧,可以吗?”
“随你喜欢,”她比海芷兰高,还穿着十公分的鞋子,轻易就能摸到海芷兰的头,眼里露出欣慰来:“你现在这样子,比从前好。自己如果立不起来,总是要受欺负的,委屈能给别人受,总比给自己受强。”
香儿是位心思非常细腻的女性,往往你一个眼神,她就能从中揣摩出你的意思来,在给你妥帖的办好,这是很难做到的。
“我叨扰你,是想请你为我办件事,要办这件事就要晓得前因后果,这就要说到我活着的时候的事情。我不怕向任何人说我的身世,可对你却有点难以启齿。故而,想引你去看看。”
今生见前世,一看就投缘。
海芷兰应了:“好!”
“我是十三岁入宫,我们旗下人,长到十三四岁,就要按册子送到宗人府去当差……”
海芷兰觉得,香姐姐找到她要她帮忙办的事情,应该是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但她显得慢悠悠的,不慌不忙,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听她淡淡的说了这一句,海芷兰就明白了,她显露的宫里的做派和规矩,那些时候的生活,对于海芷兰来说是十分遥远的事情,香姐姐也怕她会理解不了。
***
香儿将小姐妹们从身上扯下来的珠宝首饰放在夹子里,细细摸了一遍,她知道这是同一宫内小姐妹们的心意,也是个念想,她决心不将这些花用出去。临要出宫了,还能得到这样的馈赠,足以见得她平时做人很不错。
叩谢了主子,童太监来接她。宫女和太监在一起是结菜户,又被称为对食,这在寂寞的深宫里是很普遍的,有个人聊以慰藉,就算这个人不是真男人,也总是好的。香儿却不打这样的主意,宫女年满二十五岁是可以出宫的,许配人家也不是特别迟,此时香儿家中还有兄长、父母在世,不算孤苦无依,犯不着和太监凑做一堆。
也有宫女还未满二十五,在主子面前得脸,得以指派一件好婚事,也可以出宫——其实有时候主子给指的婚事,也不一定就好。
香儿才十七岁,就被指给了童太监,既做了太监的对食,就不能在许人了,这是主子的口谕,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做奴才的在主子面前再得脸也就是一件物件。主子给你一个归处,你说不得二话。
香儿只能认命。
太监每日上值之后,是可以出宫去的,好多在宫外也有府邸,有仆奴、丫鬟伺候,和一般的乡绅老爷也没什么不一样。
香儿就这样‘嫁’了人。
香儿嫁了人,就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往常在宫里,还有小姐妹在一块说说话,做做活,同舟共济,就是有些口角都不算些什么,好歹日子有些活络。有时候想想出宫之后的日子,还觉得有盼头。可是童太监府里不成,香儿几乎是不能见男人的,太监是无根人,在宫里的时候互相扶持,宫女给他们个笑脸就能让他们满足,到了宫外就显露了许多本性,比如童太监,就是个心眼如针尖小的家伙。
童太监不爱叫香儿被男人看见,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是自卑心作祟。
其实最开始,童太监对香儿是很不错的,一个太监能得主子的赏,娶到了主子身边的大宫女,这可是比个富贵人家的娇小姐更是要好的姑娘,一个无根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以求的呢?所以他对她很关怀,也很惦念,称得上一个好字。
平日里,香儿几乎是足不出户,唯有宫里头的童太监的干爹路过门口,能进来跟她说上个一两句。
就这样熬啊熬,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香儿想,这样的日子能把人熬坏咯,她料不到自己的人生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都是在认识孔睿之后。
孔睿是个道士。
香儿在宫内瞧见过萨满,宫内主要的祭奠还是用萨满。实则,大多数主子更信奉佛教,道教虽是本土宗教,但其实不是主流。
童太监却信奉道教,还偷偷的吃丹药,想要命gen子再生。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道士,三十几岁,甚是健壮,不仅让他驱邪,还让他在府邸里炼丹,交代仆人不准说出去一个字。
香儿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了孔睿。那一天天气真好啊!童太监领着孔睿到她面前来,让她见礼,她微微一抬头,就愣住了——这个道士身高八尺,肤色偏黑,一定程度上损毁了他俊美的容颜,但也因此显得很踏实。
见到女主人,孔睿道士友善的对她笑了笑。
这人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让人心跳,那一瞬间,香儿仿佛闻到了甜腻腻的香味,让她全身都躁动。幸而她是宫内调教出来的,没少为了些末的仪态挨姑姑的板子,凭它任何时候,绝不会失礼。
香儿敛了眉眼,避进屋里头去了。
童太监是要当差的,并不日日在府你。他下了令,孔睿不被限制,可以在府邸内任意的走动,香儿不免的就要常常见到他。两人渐渐的也能说一些话,居然也很聊得来。
夜里连亮光都没有了,孔睿就设法潜到她窗下,给她讲讲趣事,他走遍大江南北,有无数的话可以跟出了宫门就晓不得路的宫女说道。每一个故事都那样新奇,香儿就是最能听人说话,最能不冷场的倾听者,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任意的畅想未来。
孔睿说:“我爱见你笑一笑,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姑娘。”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性,非本意的嫁给了一个太监,没尝过情爱的滋味,要叫她做一个世俗观念里标准的女人样,除非她已经被彻底奴化了,否则心里多少有些火苗,这就有了离经叛道的可能。不过大多数女人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于香儿这里,孔睿就这样从天而降的出现了。香儿这样受过寂寞的女子,做伺候人的活,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青年太稚嫩,不能得到她男女情爱一般的喜欢,不能让她动心,也没法子包容她。
岁数更大的,四十几岁五十岁的,不强健,进入暮年,没有那样鲜活的闯劲,给不了彷徨的香儿一点安全感。
孔睿什么都恰恰好,还遇上了心里还存着火苗的香儿。
香儿想着,他们两个人的相遇仿佛是注定的一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茫茫人海中打个照面都是多么的难,还要产生一点联系,这不是注定的是什么?
有一天夜里,打了好大的雷,天都被闪电给照亮了,又下了大雨,瓢泼大雨,凶猛得能将人冲走。
孔睿湿漉漉的钻进了香儿的被窝,香儿一脸沉静的抱住他,吹熄了灯。
香儿第二天醒来的被窝已经凉了,她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唇边荡出一抹浅浅的笑,使得她整个人的亮堂起来,有一点十七八岁姑娘的样子了。很快的,这笑又收敛了。
香儿拜在地上,对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
她知道,昨天他们做的事情,是要下地狱的。
无量天尊!
若是要下地狱,且叫她一个人去下吧。
她想,多苦她都能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魔镜魔镜,是啥让温柔的我香成为了令人一言难尽的青莲娘娘?
第84章 青莲娘娘(二)
香儿的内心是煎熬的,这种煎熬需要转移注意力来缓解, 她开始跟着孔睿偷偷学习道术。孔睿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 他教了香儿一阵道法之后, 香儿便明白了,她往日觉得童太监不可能成为真男人的想法是错误的,其实是有很大几率的让他求成了。
那一日, 童太监来她房里, 就坐在塌下。
香儿问他:“若真让你办成了心里最想着的那件事, 之后怎么办呢?宫里每隔一段日子就要重检查一次,进行二次净身, 三次净身。那不是再遭一次罪吗?”
“若真有可能成, 我就辞了宫里的差事, 专心陪着你。”
童太监这样说。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 童太监起身要走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可眼见不成了……可我得后继有人,你的……我的,都成!”
香儿最近修习道术, 耳聪目明, 否则指定听不清他的话。
可以一时间她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童太监自顾自的说完了就出去了,他俩素来是不在一个屋子里歇息的。阿香觉得, 一来是因为童太监怜惜她, 知道她不是真心愿意给他做对食的,想让她缓缓心情;二来,心里是有个梦幻的指望,想等有了根子, 再真正的和媳妇圆房。
香儿这才看出了童太监如此执拗的缘故,心里不安极了,她在一天夜里问孔睿:“童太监的心愿,是真的能达成吗?”
孔睿反问她:“你想他达成吗?”
“想”
孔睿:“这很难。”
香儿骨子里有一股特别强的韧劲,她一点也不怕难。她这样想着:要是童太监重新有了子孙根,她心里能好过,到时候离开他跟孔睿走,也不算亏心。不过父母那边,哥哥那里也要好好安顿一番,好在她入宫后多年没有陪伴在双亲身边,跟童太监过日子后也不过只让她见过两次,亲人之间还是钱财的事情居多。
香儿就着手准备了了。她真是个天才,别人要学一年的东西,她一天两天就能习得,见到孔睿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香儿渐渐的就觉得身上看不见的枷锁慢慢的消失了,她变得明朗起来。
孔睿在这里的第二年,两人浓情蜜意之时,香儿突然问他:“如果我们离开了这里,要去哪里?”
孔睿沉默了一会,说:“我整日风餐露宿,怕你过不了这种日子。”
香儿从这里看到了一丝丝不祥的端倪,但她是多么聪明的姑娘啊,要是此刻摊牌,大约就完了。香儿卑微的自比着,她如同村子里失了男人的gua妇,勾搭了一个正经男人,她想叫这个男人跟她过一辈子,她喜欢他。在一个男人可以娶多个女人的世界里,她这样身份的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有多么难,她不敢赌。
香儿笑盈盈的:“那你带我试试啊!”
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香儿从小到大没得过白来的东西。一件事能有多难呢?她走九十九步,孔睿走一步,如何?
孔睿用了身外化身,将假香儿放在宅邸中,带她出去了。香儿是个聪明人,孔睿这个花道士更是个有智慧的,也了解女人,他一改从前温柔体贴的模样,刹时就是个心硬如石头的棺材脸了。
两人一路出了北京城,那是很冷的天气了,风刮在脸上特别疼,两人连车也没有雇,就这样用两条腿,看准一个方向,遇到岔路口就抓阄。香儿早些时候还记路名,后来走的路多了,就不记了。
一路上最大的困难是吃、拉、穿,第一次出门,香儿想要如厕,可当时北京有个说法,不能叫女子进家门如厕,否则要带来厄运。香儿憋红了脸,求助的看向孔睿,却见他扭过了脸,全不看她。
哪能在心上人面前如此不雅,羞涩如香儿差点憋死自己,可这人就有如此狠的心肠。
咋办,硬着头皮上呗,这是如厕。吃和穿更是恼人,毕竟到了没人的地方,如厕还能厚着脸皮将就。可是没吃的,要饿死,没穿的,要冻死。香儿身上是带有钱财的,她当日出宫的时候,头上的一根钗子够一家子吃一辈子。可一路上荒郊野岭甚多,真的是有钱没有地方用。
香儿是没有生活经验的,吃的穿的孔睿只顾自己那一份,绝不施以援手。
有一回香儿自己去打兔子,路遇猛虎,差点丧命,孔睿硬是没有搭理她的呼救,以至于她九死一生,最后凭借自己的力量,死里逃生。
种种惊险,近两年多的时光,使得香儿成了个刀劈不动,水火不侵的圆钢球,最后以孔睿放弃考验为结果。
香儿在他眼里看到了钦佩,但那其实并不是香儿想要的,她希望的是孔睿看到越来越好的她,看到她所做的努力,看到她对他真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