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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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赦免了这些人,那我们又凭什么指责齐公不杀那些刽子手?”

“指责黄去病是为了让山陕之人和我们同仇敌忾,至于黄去病此举,我倒是觉得他没做错什么,许兄弟不会认为他们和我们停战三年,就真的成盟友了吧。我们和黄去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当然会如此行事,而他做的、我们也做得。”牛金星把这些话对许平和盘托出后,耐心地等待着陷入沉默的对方最后的反应。

半晌后许平张口道:“主上曾经和我有约……”

“杀一不辜取天下,不为也。”牛金星立刻替许平说出了这个约定的内容:“主上没有杀啊,而且这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等主上一统江山,剿灭了残明,我们再和他们算账不迟。”

许平不信牛金星的这种保证,而且他也不信李自成会出尔反尔自坏名声:“反正太师是打定主意要饶过他们,现在太师如愿以偿,何必非要说服末将?”

牛金星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感到自己这半天终归还是对牛弹琴:“许兄弟,难道你指望主上失败,残明又卷土重来么?不错,今天主上是稍微牺牲了一点道义,但这是为了让黄去病无隙可乘,是为了快点结束这个乱世,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得不付出的一点代价。”

“这话太师并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

牛金星一愣:“谁和许兄弟说过?”

“侯洵,他和我说完这话没多久,我就造反了。”许平说完后掉头不顾而去。

……

泉州,

今天省卿院人山人海,很多大夫都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因为今天齐国公不仅要召见福建省的大夫,而且连广东省卿院、刚成立的江西、广西省卿院都派了很多代表来,连浙江的流亡省卿院代表也都没有被落下。

“国朝早在数十年前,就有高阁老提议取消皇上的留中不发(否决权),虽然迟了几十年,但是监国陛下已经恩准,永远放弃留中不发的权利。”虽然黄石一口一个监国陛下,但下面的大夫无人不知这是黄石的意思,不过有些人还在猜测这是黄石篡位的事先步骤,黄石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大部分人心中的这个猜测:“齐国公府的留中权,来源自监国陛下,既然监国陛下放弃了这个权利,那以后齐国公府也将失去否决卿院提议的权利。决议只要达到卿院半数以上就可通过,而律法只要达到卿院三分之二就将颁行天下。”

虽然知道齐国公召集众人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个声明还是让在座的人无比震惊,失去了否决权后,大夫们已经想不出齐国公府还有什么凌驾于卿院之上的权利。

“第一件事已经说完了,接着我要说第二件事。黄某是一介武夫,不懂该如何治国,被监国陛下委以执政重任后唯恐有伤陛下之明,”黄石没有给大厅里的大夫们太多的消化时间:“所以新的首辅还是要选出来,和我一起为国效力。”

黄石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面的意思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首辅将会是他的副手和助手,而不是明皇的。这两年折腾下来,能坐在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有足够的智力看出黄石篡位是早晚的事,崇祯朝把天下人心丧尽,就是卿院里最保守的东林党也不觉得大明还有多少保留的余地,就算是为了选票他们也从未把保皇当作竞选口号。

“黄某不知道谁是栋梁之才,谁是滥竽充数之徒,所以这个首辅还是得选,这个职务的选举办法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齐国公的下文,黄石不急不忙地说道:“新的国卿院,很快会召开,这个国卿院的选举方式和省卿没有什么不同,选区完全按照人数划分,投票规则也是一样:凡是年满十八岁的男性都必须投票,岁数高于六十后如果不去投票可以免罚款……”

黄石罗里罗嗦地讲了半天国卿院的选举办法,大家都明白这个新的卿院必然更加重要,但眼下听众更关心是如何选首辅,有人听黄石越扯越远急得是抓耳挠腮。

“……国卿院到底设多少席位、多少选民设为一个选区,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想一个合适的条例出来,等得到了国卿院后,由国卿院来选这个首辅。”黄石慢悠悠地总算说完了国卿院的问题,接下来他谈到首辅问题:“打个比方,国卿院有五百个大夫,那么任何人只要得到二百五十一张票,就成为首辅。”

和省最高行政长官由选民直选不同,在黄石的设计里,国家最高行政长官是议会选举产生:“现在卿院各党,最大不过拥有几分之一的卿院席位,但是我猜可能有一天,某个党,就比如国民党吧,它一个党就取得了国卿院二百五十一个席位以上,那国民党的党魁就国家的首辅;如果两个党,比如东林党和工党合计拥有二百五十一个席位以上并且打算结盟,那么他们两个党就可以推出首辅人选。”

“我暂时替这个卿院定下了一些制度,和省卿院一样,都是临时性的,将来可以被正式国卿院所修改。”黄石宣布这个国卿院和省卿院一样要对公众开放,报纸可以派记者在旁观席上旁听卿院会议,这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各省卿院取消,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说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人;此外国卿院同样要公开投票,这点也让大夫们感到有些棘手,不过目前也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改成不记名投票。

“首辅负责组建内阁,每年,首辅要在卿院内发布一年的施政报告;每月,挑出一天内阁全体要到卿院来接受闻讯,这一天内阁成员必须无条件地回答所有的问题……”黄石讲了很多规矩,最后说道:“监国陛下认为,以目前四省之地就召开国卿院有些名不副实,而且恐怕惹人耻笑,具体什么时候召开,还要再做考虑。”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后,黄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今天晚上一大批人夜访齐国公府的情景,他已经让厨房多准备点心和茶水,来打探消息、催促速速成立国卿院的人肯定少不了。

“在首辅产生之前,政务暂时还是只能由黄某一肩挑,这个施政报告也先有我来做吧,希望下次做这个报告的时候,是由首辅在国卿院完成。”

讲述了两年来的许多重要变化和一些政策的初始目的和完成效果后,最后黄石又拿出大夫们已经见识过的民意调查报告,第一次黄石提出这个东西的时候让大家感到很新鲜,今天调查的内容又让他们重新获得新鲜感:“根据对一万个不同职业、不同地区的百姓的抽样调查,有百分之二十一的人认为卿院成立之后,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了,百分之五的人认为不如之前,余下的人表示没有感觉或是时间太短还不好说。我希望在下次对卿院报告的时候,这个数字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百分之六十三的人觉得官吏比之前客气了,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觉得官吏更凶狠了。我希望下次报告的时候,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认为卿院建立后官吏变得更和蔼。”

“最后一条。”黄石的问卷调查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选举是否依旧觉得官吏依旧高高在上,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百分之五十五的人答否,尤其是在一个农民当选县令的地方,那里几乎全体答否。”黄石合上报告:“希望随着本执政的继续施政,下次对国卿院做报告时,这个问题超过七成的人能答否。”

第十二节 辽藩

收复全辽后,辽王吴三桂把王府设在沈阳,洪承畴也算是他的老相识了,当年松锦大败前是他的老上司,出于对洪承畴才能的钦佩,所以一定要替此人求情开脱。而洪承畴也非常想得开,把当年吴三桂领着关宁铁骑带头逃跑的事情忘了个精光,到了辽王幕府中后就一门心思地帮吴三桂出谋划策。

设立辽王府后吴三桂第一件事就是筹划如何征税,虽然大顺治下实行三年免征的政策,但现在辽东是他吴三桂的藩地而不是顺王直辖,不必严格遵行这个政策。据吴三桂所知,李成栋到任后立刻就开始征税,同时拍着胸脯向牛金星保证给顺廷的贡金一个子也不会短少——各个藩国都需要向顺廷缴纳贡金,之前许平一直没有时间去上任、现在被夺爵没有这个麻烦需要操心了;这次收复了山西后李定国留在自己的藩国内,但表示他无力缴纳贡金,至少在免征期间交不出来;孙可望则找借口不去上任,既然秦王没有开幕府,自然也没有贡金问题。

而吴三桂则计划效仿李成栋,他甚至认为这也是牛金星同意划分藩国的一个原因——吴三桂曾在北京听见过一些传言:太师对无差别进行免征颇有微词。

“陛下不好自食其言,所以就开藩让我们分摊一些,”吴三桂对洪承畴称得上是推心置腹,故人见面后就拜对方为国相,持弟子之礼,还称对方才济天下屈居在沈阳太委屈了:“只要把贡金十足地缴上去,我断定陛下和太师是不会说什么的,相父以为如何?”

“大王说得不错,眼下陛下和太师是不会说什么,但以后呢?如果大王什么都不说,那岂不是会被天下、后世耻笑?说陛下口口声声说什么三年免征,然后借刀杀人。”在吴三桂面前,洪承畴也不卖关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这陛下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大王,陛下之武功不如众功臣,这点和明太祖不同,所以非得分封诸藩来酬劳不可,但大王见过坐稳了位置后不削藩的么?就是陛下不削、陛下的后世子孙难道也不会削么?至于太师,倒确实如大王所说,是抱着让诸藩去收税,然后靠各藩贡金来渡过眼下难关的心思,但要说太师他不想削藩,那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大王请看,自古想不被削藩,首先就要自己有力,有力朝廷就是想削藩也得掂量掂量;其次是不能给朝廷借口,如果朝廷削无错之藩,就得提防其他强藩兔死狐悲。”许平的藩王之位洪承畴认为顺王迟早还得还给他,尤其是如果残明迟迟不能扫清的话,顺廷就是为了鼓励臣属的进取之心也得做个样子,但是他认为等将来天下太平后,李成栋而不是许平多半会是第一个倒霉的:“蜀王在大灾之年为了取悦朝廷而征税进贡,听说还强征湖广的百姓填川给他种地好征粮、征赋,这是多大的恶名啊?将来朝廷渡过难关之后,陛下责之以阳违朝廷明令,顺势就削了蜀藩——这几年的税赋借李蜀王的手拿到了,恶名全被蜀王背去了,藩也削了,大家还得歌颂陛下言而有信、为民做主。太师之所以对李蜀王不闻不问,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了。”

这话听得吴三桂背上流汗,他仔细一想确实很有这种可能:“那不能学蜀王了,可更不能学晋王啊,他不上缴贡金,说要与民休息,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在收买人心么?所谓恩出于上,这藩国不但与朝廷无用,还与朝廷争夺民心,我要是学晋王,肯定会被太师视为心腹大患的。”

“当然不能学晋王,光不上缴贡金这一条就足够削藩了,所以大王既要上缴贡金,也不能征税……”

“又要缴纳贡金,又不征税?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相父,我已经没有什么家财可散了。”吴三桂见洪承畴并无太多慌张之色,有些不满地说道:“相父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本王洗耳恭听。”

洪承畴心里大叫委屈,刚才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吴三桂打断了,他当然不敢和对方抢话所以只有静静地听着,结果一顶大帽子就扣过来了,但洪承畴也不会傻到替自己辩白,他立刻答道:“不但要进贡、免征,而且大王还不能忘记了富国强兵,若是辽藩虚弱无力,那就是做得再好也难逃削藩的下场。”

“这都要钱啊。”

“是的,而来钱最快的办法,莫过于和闽粤做生意。”

“你是要我私通残明?”吴三桂大吃一惊。

“不是私通齐公,只是和他们做生意,正经买卖。”洪承畴解释道,不过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要想不被削藩,私通齐公倒是个不错的办法,狡兔死、走狗烹,齐公一日不灭,辽藩一日就不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大王日后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就是怎么从闽粤那边挣到钱。”

“闽粤的钱可不好挣啊,”吴三桂摇头道:“倒是我想强兵的话,非要从闽粤买东西不可,我能造的东西他们都有,而他们能造的我们不能。”吴三桂并非不想自力更生生产军火,可是这也需要钱,而即使能够征税,吴三桂觉得也就够关宁一系的赏赐、俸禄再加上给大顺的贡金罢了,连军费都很紧张,更不用说培养自己的工匠人才,想到辽藩这百废待兴的局面,吴三桂又是一声长叹。

“大王这真是妄自菲薄了,”听到这连声的长叹后,洪承畴连忙安慰道:“大王富有全辽,怎么还会怕挣不到钱呢?大王手里有的东西,有太多闽粤都需要了。”

其实这些日子洪承畴已经和一些闽粤商人有所接触,所以才这般胸有成竹,如果没有这点底气,洪承畴今日听到吴三桂说要征税后也不敢断然反对。

“比如什么?”

“大处,闽粤要造船、需要木材;炼钢制铁,需要煤炭矿石;小处,盐、米、兽皮、药材,那真是太多、太多了,大王怎么会担心挣不到钱呢?”

“这些东西难道有什么是闽粤没有的么?”吴三桂听了之后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洪承畴有什么除了辽东其他各处皆无,而且需求量又大可以让他狠狠捞一笔钱的东西。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是除了辽藩其他地方都没有,而且不可或缺的话,太师难道还会把这东西白送给大王不成?不是说闽粤有我们就不能卖了,我们只要卖得比闽粤本土出产便宜就行了。”

虽然吴三桂没有做过买卖,但是他并非对商业一无所知,洪承畴这话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一瞬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国相:“从辽东万里迢迢地运去闽粤,且不说我们还没有船需要向海商或租或买,不说这一路上的风波漂没,就是十足十地运到了,我们怎么还得加上这一路上押运人的吃喝吧,需要有人装船卸货吧,需要清修港口吧……这怎么可能卖得比闽粤本地产还便宜呢?”

“因为闽粤得付工人工钱。”洪承畴淡然地答道。

……

今天被洪承畴带一个人来见吴三桂,私下里这人被洪承畴称为财神爷,吴三桂放下王爷的架子,和这个商人在沈阳的王府花园共进午餐。

“鄙人柳振业,先考讳上清下扬,或许辽王曾经听过。”

吴三桂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脸色一变连忙询问道:“可是齐公麾下的柳将军?”

“正是。”

吴三桂投向洪承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显然是责怪他竟然连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打探清楚。

“齐公赋闲后,先考愤而辞去军职,效仿陶朱公故事。”柳振业说他父亲没能熬到齐公出任练兵总理就过世了,而他本人也对军务没有什么兴趣,就一直留在商人行列中:“鄙人是工农银行的最大股东,这个银行本是齐公在福宁镇总兵任上建立的,主要是替福宁镇的军户储存积蓄,后来因为经营不善一直亏损……”

柳振业刚才向吴三桂简要介绍了一下银行的作用,就是替百姓存钱并且付给他们利息,听完后吴三桂心说:这样的冤大头岂能不亏损?

“大都督府关闭前后,银行的生意虽然遍布全闽、在广东和江西也有了业务,但仍是每况愈下,亏损超过二百万两……”

吴三桂对此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他觉得等这送人钱的商行生意遍布全国时,亏损得更多也不稀奇。

“后来齐公作价一两银子,把工农银行卖给了先考等五个人,先考获得了其中四成的股份……”

黄石并不认为银行应该亏成这个样子,不过他人在京师鞭长莫及,所以干脆卖掉了事,大部分他在福宁镇建立的产业,包括一些学校都如此这般处理掉。刚好那个时候柳清扬被福建理事会赶下台,黄石就把这个银行送给他。而吴三桂则在暗暗感叹柳清扬不愧是黄石的嫡系,居然这种烂摊子也肯去替他收拾,后来早亡大概就是鞠躬尽瘁了吧。

而柳振业自称他父亲接手后,银行迅速地扭亏为盈,五个股东都赚了个饱:“工农银行是老字号了,现在闽粤赣三省半数的百姓都会把钱存在我们银行里。”

柳振业告诉吴三桂他可以提供给辽藩贷款,不过他需要首先知道辽藩打算如何偿还这笔贷款的本息。对面的散财童子摇身一变突然成了面目可憎的放高利贷的,这让吴三桂吓了一跳,又是一番解释后,吴三桂总算明白了:“这个银行的生意,就是向老实本份的人借钱,然后拿出来放贷子吗?”

“是的,”柳振业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可耻,正色答道:“大部分人不懂该如何放贷,不懂得分辨好坏人,不懂得如何取保。我们虽然给的息钱要比贷息低一些,但是老实人坐着收钱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费心费力。”

“柳小将军高见。”吴三桂笑呵呵地应道,他方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不该说这种得罪对方的话——虽然对方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破坏世风的商人,不但放贷子还唆使诱惑良民都去放贷子。

几年前,许平带着兵马攻打浙江的时候,柳振业和其他几位股东对着来贷款的张再弟拼命地哭穷,最后只贷给了齐国公二十万两银子。而现在他们不但提供给福建、广东、江西的政府巨额低息贷款,还开始向北方发展生意。

“辽王殿下想贷一笔钱。”洪承畴替吴三桂说道。

“多少?”

“五百万两?”洪承畴趾高气扬的说道,其实他的底线是得设法借到五十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他希望这个工农银行能够提供其中的大部分,当然事关辽藩体面,所以先一口气说十倍让对方意识到他们是在和一个堂堂的藩国做买卖,而不是什么只能做几十、几百两生意的小商贩。

柳振业脸色一变不变,微微颌首道:“好吧,愿为大王效力。”

这次来辽东之前,工农银行内部就希望能够垄断辽东的金融生意,所有的精明商人都知道只有垄断才是高效的,而竞争会让利润大大地降低,而福建、广东内部以前是理事会、现在是卿院始终在阻碍着他们梦想的实现。前两年,在山东由于担心风险所以和多位同行联手与大顺的钟防御使合作,结果导致了利润的极大损失,这次工农银行内部已经达成协议,决心冒险来独家满足辽东对金钱的需要。

在听到洪承畴的这个数字后,柳振业心中也是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因为这个数字在工农银行的能力范围内,甚至比他们预测的还要少。

柳振业表示他需要去看一看辽藩打算用来作担保和还款保证的矿山、港口,他表示可以介绍给辽藩一些实业大亨来开发这些矿藏,辽藩和工农银行的这些关系户合作也是贷款的条件之一。

第十三节 民智

“不知道大王有没有考虑过……”最后柳振业还提到一个问题:“银子放在藩库里只会被偷、会生锈,不如存在我们银行吧,我们会付给利钱。”

吴三桂笑吟吟地送走了柳振业后,和洪承畴两人独处时忍不住骂道:“这孙子,他是想借我的钱,然后把我的钱放贷给我、用本王的钱来买本王的东西吗?”

洪承畴倒是对柳振业的财力大为惊叹,五百万两差不多是前明一年的正税税额,三饷加征后闹得天下鼎沸也不过替崇祯皇帝每岁敛财两千万左右,这工农银行眼都不眨就拿出来了。

吴三桂虽然也有些眼红,不过对方既然敢如此露财多半就是有什么后台,吴三桂一时想不通具体环节就先自嘲道:“齐公爱将之后,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说不定是齐公藩库的金银呢。”

“齐公怎么舍得把他藩库的钱给我们?”洪承畴对没能事先发现柳振业父亲的底细感到很懊恼,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想到柳家放着好好的齐公心腹不错去经商呢?

“或许齐公想拉拢我们?”吴三桂歪头又想了一会儿,虽说这样可以解释一些疑惑,但还有许多不解之谜。

“要是齐公拉拢,大王不妨先虚与委蛇,把银子拿到再说。”洪承畴一直觉得应该养寇自重,不过吴三桂总是不以为然,虽然口头上答应,但是总说只要为大顺立下不朽的功勋,就能永镇地方。还说什么异姓王比同行王要让朝廷放心,就连朱洪武不都留了一个世镇云南的沐家么?

“知道了,知道了,相父。”吴三桂果然又不耐烦起来:“但主上给我王位是我拼命挣回来的,要是投了齐公,先不说这残明是不是还能翻天,就是能,还能给我更高的地位么?这都是一字王了。”

“就是因为是一字王了,陛下已经不能给大王更多东西了,所以……”

“好了,相父,本王要为大顺竞竞守边,虽然不会全不提防,但不管齐公是不是动用藩库银帮我,只要主上和残明对垒,我还是会一边倒地支持主上的。”吴三桂很怕洪承畴说顺了嘴,一不小心在外人面前也胡说八道,从自己国相嘴里吐出来的话想必牛金星是不会等闲视之的,吴三桂屡次听洪承畴说什么李自成才智并不突出,知道他对这个曾经多次败在他手里的义军领袖不是很看得起:“此外,吴王尚在,此念不可生也。”

听到这话洪承畴的兴头顿时被打落了不少,良久后轻叹一声:“其实也不是吴王了,陛下和大将军间隙渐生,将来之事如何还不一定呢。”

“那就将来再说。”洪承畴的话虽然吴三桂不是全以为然,但是能对自己说这种话足见忠心,反正吴三桂觉得自己是个有主见的人,关键时刻能把得住舵盘。

“银行这东西不错。”吴三桂紧接着对洪承畴说道:“我们要自己建一个,还有,绝不许让闽粤的银行在辽东发展存钱的生意。”

“大王高见,”洪承畴立刻心领神会:“这样我们的银行就不用付利钱了。”

……

陆续见过一批闽粤商人后,吴三桂对黄石的治国政策兴趣倍增,利用各种渠道找来大批资料,每天足不出户、通宵达旦地研究黄石的各种治国理念,连开府后新纳的众多妃子一时间都无暇宠幸了。

等到闽粤的商人开始计划开发一些沿海的港口和矿山时,吴三桂又把整天忙于政务而没有时间进行系统理论学习的洪承畴找来,见面后吴三桂就自得地说道:“齐公的治国之道,多有发前人之所未想之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大王想必颇有心得了。”洪承畴很少听吴三桂这么称赞一个人。

“怪不得吴王这么厉害,真是有个好师傅啊,不过他只学了齐公一些皮毛。就连这点皮毛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