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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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自小有爹爹和哥哥宠着,哪有什么烦心事,眼下这般模样,方槿桐还真是没见过。

沈安安牵了她:“借一处说话,来。”

言罢拉了安安到一侧,既是借出说话,安安身后的暗卫没有跟上,思南和阿梧也都会意没有山前。

“宫中出事了,晨间的时候太子带人逼宫,眼下,宫门紧闭,整个京中都戒严了。”沈安安言简意赅。

方槿桐伸手捂嘴,太子逼宫……

这消息太过骇人!

方槿桐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年初一的时候,太子的诸多行径都很不正常,天怒人怨是咎由自取,可没想到竟到了要逼宫的地步?若是逼宫,便没有退路了,太子本是皇后所出得嫡长子,究竟中途出了什么事端?

逼宫之事,成王败寇。

可无论最后掌权的是谁,这整个京中都怕是免不了要遭殃及。

“沈逸辰呢?”她心中无底。

既是这个时候,自然要避之不及,眼下却只听说二叔和安安来了这里。方槿桐心中涌起不好预感:“他去哪里了?”

沈安安踟蹰,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她执意要问,又怎么能瞒得过?

沈安安咬唇:“哥哥入宫了?”

入宫?!

方槿桐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此时入宫?怎么会

她心中好似钝器划过,心头的不安好似涓涓细流却统统汇聚成河一般,再难压抑得下去。此时宫变,宫中一定在大肆肃清,而太子毕竟是太子,君上身边也自有忠仆,眼下的宫中一定是铺天盖地的血腥!

方槿桐失神,仿佛想起了梦中那个大雪夜,连指甲剜进肉里也未察觉。

“槿桐,你别担心,哥哥自有分寸。爹爹说了,太子如今失道寡助,正是需要各方支持,哥哥是掌管西南的怀安侯,太子必定忌讳。此番哥哥入宫,其实比在宫外更安全。宫内自有屏障,而宫外,看似平静,可一旦起了事端,不少人都会趁乱打劫,事后也难追寻。这禁军虽各处戒严,但城门和宫门才是大事,这周遭戒严的不过是摆设,哥哥让沈括将在京中的侍从,暗卫和死士都招来了,就在方府和恒拂别苑内。槿桐,眼下我们只能等待,爹爹说,这京中的大乱才将开始。”

方槿桐垂眸,想起昨日沈逸辰同她说,让她同方家其他人一道去晋州。

今日便出了这样的变故。

京中戒严,城门落钥,太子逼宫,自有拥立和围剿。

这京中的乱,一触即发。

第114章 度日如年

一连过去三日, 京中都是这幅模样, 没有大的动乱, 当戒严的戒严。

城门定时会开小段时候,只供民生的商贩进出。

京中住了这么多人,总要张口吃饭, 想要京中不乱, 必定维持百姓生计。

侍卫护送周妈出府,能零零散散买到些肉和菜, 量都不多, 还要留给旁的来买肉菜的人, 京中一朝物价飞涨, 小户人家恐怕都得饿肚子。

长房一家在,方槿柔和方槿舒也未来得及走, 家中还有许多孩子, 也唯有这些孩子们不懂事,每日玩得依旧开心。

沈永波素来谨慎,早前就在恒拂别苑屯了不少粮食,眼下维持这百十来号人没有多大问题。

这几日京中面上又比想象中太平,这些平日里潜在京中的暗卫和死士, 沈永波又散了不少出去,一是打听消息,二是不引人注目。

这京中表面越是平静, 内里越是暗波涌动。

方槿桐看着那颗夜明珠,不知沈逸辰在宫中如何。

岁岁上前要抱抱, 方槿桐恍惚出神。

方槿桐抱起岁岁,不多会钟氏来接手。

方槿桐将岁岁给她,钟氏面色虽然平静,可内心的担忧也可想而知。

“嫂子别怕,总会过去的。”钟氏点头。

方槿桐幽幽一叹。

到第六日上头,府外开始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困了六日,京中生乱是迟早的事,可这也只是起头,偶尔有些打砸和抢掠,禁军也管不过来。

倒是方家,明里暗里都侍从和暗卫守着,没生什么乱子。

可这府外似是一日比一日乱,众人虽不说,心头却是知晓,若非有怀安侯府的人在,方家怕是早就不安全了。

现在城中日日有人被打死,饿死,方家已是万幸。

……

这般到了第十日上头,玉冕街上似是大乱。

府外有打斗的声音,呼喊声和叫骂声,府中的人都聚到中厅,人分散了反倒不安全。

沈括负责戍守,好些时候才到中厅来。

中厅内是方世年和沈永波做主,沈括拱手:“二爷和方寺卿放心,府中目前尚还安全。”

众人心中舒了口气。

趁沈括出中厅这开门的功夫,都能够听到府外的嘶喊声。

家中女眷都有些怕。

男子们也实则心中没底。

等到夜间,散出去的探子们回来,依次传递消息,才晓今日惠王被禁军请到宫中,惠王一走,府上被人洗劫,死了不少人。流民,匪贼,意图不轨的人都涌了过去,将惠王府洗劫一空,如今的惠王府一片惨状。

惠王府一乱,京中早前的平静也似一朝之间被大乱。

打砸抢烧成风,也根本分不清是谁。

尤其到了夜里,更为嚣张,听说明珠巷树大招风,上好些官宦人家都被洗劫,家中女眷被掠。

这两日方家的人都在厅中没有回各个苑里,喊杀的声音,撞门的声音,就似催命符一般,搅得人不得安宁。孩童们都被吓哭,厅中轮流抱起来安慰,可一波接一波的恐吓,似是没有尽头一般。

到第十三日时,有贼人趁乱翻墙进来。

被暗卫灭口。

那兵器刺入身体的声音,教人不寒而栗。

槿桐见爹爹面色苍白,上前扶他。

果真到乱世,方才知晓文官乏力。

……

这般度日如年,约是到了十五六日上头。

沈括突然领人来中厅。

“曹顺?”沈永波认得。

曹顺是沈逸辰麾下斥候,又精通奇门之术,怀安侯府在京中自有许多凭借,诸如密道和暗宅曹顺都是最清楚的。

“二爷,方大人,末将接到侯爷的书信就往京中赶,先前花了些时日,如今密道已打通,请二爷和方大人带上府中各位,只等明日破晓,暗卫和死士会护送各位到京中暗宅,同过密道出京。”曹顺拱手,道明来意。

出京……

厅中多数都面露喜色,这眼下的京中是无法待人的,若是能出去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可这厅中有老有小,要出京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沈永波和方世年眼中的疑惑,曹顺自然看得:“二位不必担心,先前耽误了些时候,是将密道往玉冕巷多移了些,这样过去暗宅只要两个街口。”

两个街口,已是最短的距离。

再短,不知要等多少时日了,这个险值得冒。

沈逸辰都让曹顺入京了,那京中的动乱只会持续下去,一时半刻不会平定。

“二爷,沈将军,侯爷还有句单独带给二位,接一步说话。”曹顺看向沈永波和沈括,“侯爷请二爷回怀洲坐镇,让沈将军带兵北上,这次动乱时日不会乱,怀洲不能坐以待毙。”

沈永波和沈括心知肚明。

到了晚间,厅中根本无人能睡着。

钟氏几人在哄孩子们入睡,离破晓不远,出府要快。

厅中都在担心之后的事,没几人入眠。

“槿桐,你担心吗?”沈安安问。

方槿桐点头:“若是沈括和二叔都走了,沈逸辰怎么办?”

她担心的是此事。

沈安安叹道:“我也担心哥哥,可我们若是在京中,哥哥也会担心我们,若是被不怀好意之人利用,反倒成了哥哥软肋。在京中,爹爹和沈括只是护我们安全,真要送我们离了京,才能脱身去帮哥哥。”

她说的不无道理。

可方槿桐不想离开。

沈安安似是察觉,厉声道:“槿桐,你不能留在京中,哥哥若是知道,他在宫中也不会安稳。这个时候贸然出宫,才是大忌。”

方槿桐垂眸。

临到破晓,沈括等人准备就绪。

一共只备了三辆马车,马车多了会引人注目,马车周围订好了厚重木板,若是真遇到危险,也相对安全些。

怀安侯府散在京中的暗卫和死士悉数都到了。

一百多人护着三辆马车在破晓掩盖下急行,此时最怕马蹄声惊动各方,方槿舒抱紧怀中的幼子,岁岁也抱紧钟氏,懂事的没哭。方槿柔带着双生子,薇薇则是在方如旭怀中。

车轮的每一转都好似一年那么长。

在车中还能听到周围护送的暗卫和死士的脚步声,余下的便是车中呼吸的声音。其余静谧如厮,只祈祷能平安过了两个街口顺利抵达暗宅。

有惊无险过了第一个街口。

沈安安心中舒了口气,会好的,过一半了。

可方槿桐尚还来不及点头,就听忽得一声叫嚣:“有马车!”

众人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后是沈括的声音:“上前探路,继续送马车走不要听,其余跟我守着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