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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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叁、四......”

没错,四只纸兔子,一只也没少。

桂圆留下一只最新的兔子,揣进怀里,再把剩余的叁只压平迭好,整整齐齐地收进包袱。

正月初一是万象更新最为强烈之时,每年的元朔,大人都会借助万物生发之力,做出一本当年的黄历,这些黄历类似一张张带有微薄法力的小型符纸,撕下来以后可以迭成青鸟之类的小玩意儿,完成一些细小的工作。

但等完成了工作,或者过完了那一天,黄历的法力就没了,变成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她觉得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就拜托大人留给自己,也好做个纪念。从此以后,大人都会把失去法力的黄纸留下,折成这样的一只纸兔子给她。

刚好她的毒又都是在满月发作,她索性把纸兔子用作计数的工具,每逢满月便捆为一组,之后再重新计数。

这里有四只纸兔子,说明从上次满月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

在这四天里,她的毒不但没有发作,而且连一点微小的症状都没有表现出来,每日试着运功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难道是因为在草广镇自己发作了太多次,所以阴气不够了?

桂圆挠挠脸,听见大人叫自己,赶忙“诶”了一声。

“大人,您叫我?”

“嗯,”衍虚立在桂圆对面,他用手指在身前的空气中画下一个悬浮的金圈,而后让开,“来,你试试聚集意念,攻击此圈。”

桂圆同他说自己在那晚大战时曾成功发出过几颗冰凌,虽然威力甚小,但聊胜于无,这是比之之前极大的进步,今日得空,他便想看看桂圆的功力处于何等地步。

“好!”

桂圆也早就跃跃欲试,她站直身体,双腿与肩同宽,而后气沉丹田,盯着那面盆大的金圈中心,聚精会神,等到肺腑盈满之时,双手掌根相抵,快速前推,送出第一掌。

“扑......”

许久过去,金圈纹丝不动,桂圆双掌的中心慢悠悠喷出一小股雾气。

“无事,已经很好,再来一次。需知张至极处,弛至极处。”

就算没有发射成功,从无到有已是来之不易,衍虚出言指点,桂圆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抿唇,重新蓄力。

闭合双目,继续引导全身的精力至小腹处,压缩,再压缩......

去!

桂圆陡然睁开双眼,视线之中,一抹浅蓝色的流光疾射而去,贴着金圈的边缘而过,砸在屋内的结界上,带起一阵经文的波动。

金圈自被击中后就快速收缩,成为一条金线,缠绕在那小块冰凌之上。

桂圆不可置信,跑过去捡起碎冰,顾不得冰冷,捏在手里旋转着观察了两圈,才重新站起来,献宝般递给衍虚看。

“大人!我成功了!”

“嗯。你做得极好。”

衍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许,面上少见地露出一个有些明显的微笑,接过那冰凌,贯入些许真气,将其置于空中观察。

桂圆毕竟算不上老到,这块指节大小的冰锥漂浮在空中,很快就“滴滴答答”化起了水。

水落在地板上,把地都搞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笑得傻气。

衍虚却渐渐激动起来,他大掌向前,收回那块蓝色的晶体,语速也比平日快上许多,“桂圆,你能否再凝一块冰出来?”

“啊,好......”

大人很少这么激动,桂圆也跟着紧张,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她有了成功的经验,越发熟练,闭目凝神,双手合十,片刻之后,“呵!”——

又一块冰晶出现在她掌心,不过因为她的气海十分单薄,刚才的两次调度就已经将精神消耗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心态的收紧,所以这一次的结晶既小且弱,雪花一般飘飘荡荡,一点力度也没有。

桂圆把它抓在手心,捧到大人面前,“大人,凝好了。”

“极好。你将它置于桌面,看看会否融化。”

现在又不是冰天雪地,冰哪有不会融化的。

桂圆不解地皱皱鼻子,但还是听话地把冰块放到了桌上,在一旁静静等待。

可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真发生了,任她盯了许久,这块不比六棱雪花大多少的碎冰就是没有任何变化,齐齐整整的躺在桌子中央,好像在同她比试谁更有耐力。

她不信邪,搓搓搓,把手掌搓热了,捂在上面,来回滚动——

皮肤没有感受到任何湿意,桂圆瞪大眼睛,拿开手掌,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块完好无损的小东西。

“大,大人,怎么会这样?!”

衍虚双肩微沉,也将手放上去。

——甚至都不用碰到,指尖刚刚离冰晶近一点,原本硬得像小石子一样的冰凌就沙子般软塌下去,变成木桌上的一小片深色水渍。

“果真如此。”

堵不如疏,他试过引导桂圆将体内的阴气导出,却总是流于失败。没想到福祸相依,机缘巧合之下,桂圆竟自己就领悟了导阴之法。

虽然向来知道“峰回路转”,但桂圆的病情出现转机,衍虚的内心仍然堪称狂喜,他近乎失态,轻触桂圆的指尖,仔细同她解释。

“桂圆,这是玄冰,乃是由你体内的阴气结合空气中的水汽而形成。”

“玄冰?”

不知道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桂圆指尖酥麻,根本听不进大人在说什么,只是红着脸晕乎乎地重复。

“嗯,玄冰比之寻常冰体更加坚韧稳定,哪怕置于炎炎烈日之下,也不会轻易融化。”

“这,这么厉害......”可是......桂圆指着桌上的那瘫水,“可是,它碰到大人,还是化开了呀。”

“我是纯阳之体,这冰晶所含阴气毕竟不多,被我的阳气化去,自然便只剩下水了。”

“原来如此......”

桂圆恍然,还待再问,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有人吗?”

问询的声音中气十足,说着,又“哐哐”砸了两下。

“......茹茹、江离前来叨扰。”

后响起的声音文弱许多,他一说话,那砸门的动静就衰弱下来。

桂圆打开门,惊讶地看着已经除去脸部和下身绷带的茹茹,以及发色更为浅淡,几乎从深蓝变为蓝色的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