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荒楼(8)
与其他病房不同,这是一个单间,且门上有锁,无一不说明,这里面住着的女人是个关键的角色。
“有针吗?”胥阙挽起袖子说道:“看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针没有,但有个姑娘拆下了她别头发的黑色小卡子,胥阙蹲下去鼓捣了半天,他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门里的哭声渐渐停了。
李陵舟刚把手搭在他手臂上,正要阻止,却听到啪地一声,胥阙骄傲地一拍手,道:“成了!”
随后大锁落下,房门缓缓地打开。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门后,面色不善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她手中寒光一闪,那是一把水果刀。只是刀刃极不平整,切水果可能都费劲。
“不好意思,我们听见你一直在哭,就想问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尹深小心地说道,然后女人看了他半晌,默默地将水果刀收了起来,侧身让他们进来。
女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她头发久未打理,显得十分凌乱,但是却无法遮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想来她在得这种毁容的怪病之前,定然是个美女。
病房不大,尹深李陵舟和胥阙进去后就已经显得拥挤了,剩下的人则都挤在门口。
“你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尹深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不想让我离开。”声音居然很好听,像是个年轻女子。
“谁?”
女人却不说话了。
尹深想了想,决定自报家门:“我们……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志愿者,莫名其妙地被镇长关在了这里,也同样出不去,只是活动范围比你大些。”
而女人却恍惚了一下,随即她低声苦笑了下,才说道:“是啊,一样的,他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尹深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想走吗?”
而女人闻言却低下头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正是吵了他们两天的那熟悉的哭声,片刻后,她稳定了下情绪,才说道:“不,我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找找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尹深道,他这才注意到病房的墙上贴着许多彩笔画,角落里一只落了灰的小皮球。
“是我的儿子,很乖,不哭不闹,才刚学会画画,本来和我一起待在这间房里,可是就在一周前的早上,护士送饭过来时忘记了锁门,他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尹深当即想到了他们在二层看到的那个小孩,忙问道:“你的孩子几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岁了。”
不对,二层那小孩最多只有三岁。
“孩子的爸爸在这楼里吗?”尹深又问。
女人愣了愣,随即再一次苦笑着摇摇头,却缄默着,过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道:“我的孩子,曾跟我说过许多遍,他想去顶楼看看完整的天空,每次都被我拒绝了,他走丢后,有个好心的护士说,她隐约在天台上看见过我的孩子,可是……可是我去不了……”
顶楼吗?
他们也去不了,只能等门一层一层地打开,那么最早也是七天后了。
尹深又说道:“我们会帮你的,你能否给我们提供一点关于这栋楼的信息呢?因为我们现在也无法去到顶楼,在想办法……”
女人听到这里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她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尹深,侧头说道:“你们无法上去?那还和我说这么多,你们是在敷衍我吧?你们就是想从我口中打听那些丑事!这样的事情我见的多了!对,就是跟你们一模一样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的一群人,让我看看这一次你们来了多少……”
她猛地站起来,扒着门框看去,外面的队友被吓得一哄而散,女人却笑着说道:“哈哈哈,这次才这么几个人吗?才这么几个人?”
她又回来,看着尹深,诡异地笑着说道:“弟弟,是你说要帮我的,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只好把你们都杀光啦!”
她眼睛格外地亮,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眼神,充满了杀戮的意味,她手里那把刀再一次闪出寒光,尹深等人赶紧退出房间,在她扑上来之前将大门锁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她又幽幽咽咽地哭起来。
“她……人格分裂?”
尹深心有余悸地说道,进门时还是只柔柔弱弱的小绵羊,转眼就张着血盆大口试图吃人。
她究竟是善是恶?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亦或者……二者都是?
她……是心脏吗?
所以这走失的倒霉孩子,是非找不可了?
“老大……”岚花雪小扇子扇得极快,尹深发现不止一次,这扇子就像她的本体一般,扇子摇得越快,说明她越是着急。
“如果我没理解错,她刚才那些话,怎么好像……”岚花雪皱眉道:“记忆没有被清空?”
李陵舟轻蔑地一笑,说道:“是啊,来的可真巧,正想找这群破坏者,自己撞上来了。胥阙,出去的时留神些,别让人溜了。”
胥阙摩拳擦掌道:“放心,这一天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尹深联想起之前所闻,猜测道:“规则又被篡改了?那会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陵舟道:“没关系,只是这个世界会相对无序和混乱。但是,某种意义上,这对你们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心脏有着以前的记忆,所以她知道,如果我们全都死了,那么一切就要重来。”
尹深恍然:“所以她刚才那些话只是吓唬我们的?要是想杀早就动手了?”
“是的,心脏在自己世界里的愿望无法更改,但是对自由和解脱的向往却是本能。”李陵舟解释道。
他们离开这间房子后,里面的女人也恢复了正常,又开始用一成不变的声音呜呜地哭泣,像是一层笼罩不散的魔音,尹深一想到未来的七八天都要听着这个声音,便觉得耳朵里要生茧子。
胥阙恶向胆边生,拨弄着那根开锁的发卡,说道:“要不我们进去把她绑了,把嘴封上怎么样,安静一会儿是一会儿。”
“嫌自己死的慢啊?”岚花雪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就应该把你跟她关里面,你就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跟她聊,让她腾不出时间来哭。”
“哎哟可饶了我吧姑奶奶,要是她长了你这样的一张脸,我倒是还愿意促膝长谈一番。”
“你又怎知人家生的不美?”
胥阙在脸上比划了一圈,道:“这一层都是这病,不然她为什么戴口罩?”
“嘘,”尹深忽然顿住,他灵光一闪,说道:“我们想去顶楼,谁规定必须要走楼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胥阙接道:“不走楼里,走楼外啊?”
尹深用一种答对了的眼神看着他。
胥阙道:“不是,十层呢!”
“先下去看看,我记得像这种陈年老楼,侧面都是旋梯直通顶楼的。”
然而尹深刚转个弯出去,就见走廊那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个人,是住在二层的没有眼睛的女人,她双手前伸着摸索,脚下却毫不犹豫地大步跑着,甚至偶尔撞到了墙也浑然不觉,一直跑到走廊尽头,一头撞在通往四层的大门上。
咚地一声,听得人头皮跟着疼。
而那女人却忽然不觉,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双手颤抖地摸索着,就这样打开了通往四层的门。
尹深顿时惊呆了,这不是他们拿命换来的楼层吗?为什么一个病人,就轻轻松松地打开了?而且,不是说病人不能离开自己的楼层吗,她要去哪里?
“跟上看看。”李陵舟说道。
那女人虽不能视物,却跑得飞快,就好像后面都致命的东西再追她一般,摔得浑身是伤,依旧向上爬。然而等尹深等人走到大门处,门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上有一个极小的钥匙孔,而钥匙已经被带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胥阙试着装了两下门,骂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揉着肩膀。
“就差一点。”
胥阙委屈道,刚才眼睁睁地看着光明的大门在他眼前合拢上,他就恨自己没有伸个手指头过去把门挡住。
尹深十分乐观道:“算了,你想,要是我们上去了门才锁上,那才惨。”
要被困住和不知名病人同层整整一夜,怎么想怎么难受。
而这时几个护士跑过来,她们动作僵硬怪异,为首的那位皱眉说道:“怎么又是你们!”
是啊。尹深欲哭无泪,他也想说,怎么又是你啊。
这位大概是这楼里的护士长,她很有发言权,指挥着其他人先把挡路的人驱赶到一边去,然后开门上了四层,没一会儿就把那无眼女带了下来。
“别拉我!求求了,我求求你了,让我再问问他,让我找找我的孩子好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一定跟他爸爸在一起呢,让我再问问他吧……”
无眼女声嘶力竭地喊着,比哭泣更加令人动容,只是……为何这个人也丢了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架着她那护士冷冷地说道:“他爸爸都已经那样了,还能记得什么?提醒你多少次了,你还是执迷不悟,乱了楼层,还偷我们的钥匙。”
无眼女拼命摇着头想要挣脱,但她的哀求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他们从尹深身旁路过,尹深轻轻拦住一位面相相对和善的护士,问道:“她的孩子找不到了?可这栋楼并不大,为什么不帮她找呢?”
护士冷笑一声,说道:“不必找,这里的孩子,都长不大的。”
“什么意思?”
信息量有些大。
护士又阴森森地笑道:“白魂啊,专偷这楼里的孩子呢。”
她刚说完,就被护士长狠狠地剜了一眼,随即闭上嘴巴,快步走开了。
护士把这名女子送回房间,不知打了什么针剂,很快,这个女人的叫声便止住了。
尹深感到周身一阵阴冷,他们木然地走出荒楼,重新站在阳光下,这栋荒楼就像一个巨型的压缩机,在里面待得稍微久一些,就会被不知名的东西压迫得喘不上气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远处一个来回踱步的女孩子见他们出来,便小步跑来,是阿妙,她见众人面如菜色,详细询问了一番。
“别提了,里面从病人到护士全是神经病,我怀疑这就是个精神病院。”
阿妙听这个人讲完,感叹道:“啊?这么说来,一点收获都没有啊?”
尹深皱了皱眉,他感觉这个姑娘是在套话,但那人却大大咧咧地答道:“有收获啊,我们找着心脏了,她让我们找孩子,哎,烦死了,这去哪找孩子去啊。”
尹深心道,去哪找?两条路,心脏自己说了天台,护士提示他们白魂。
尹深手里的这两条线,终于缠缠绵绵地凑到一起,打上了第一个结。
“你们辛苦啦,刚才姚程他们弄来了点吃的,去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阿妙笑着说道,拉着那位天真的兄弟打算进一步套话。
果不其然,等大家坐到一起吃饭时,没进楼的这几位已经把楼里面发生了什么全都问出来了。
那小眼睛的姚程听完三层病人的病症,打了个哆嗦,满脸写着“幸好我没进去”,他舌头抵着右边脸颊,鼓起来一块,含糊地说着:“这些人还真惨,我这嘴巴里起了一小块溃疡,就已经疼得茶饭不思了,他们都那样了,居然还能吃饭,这还是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不是人,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家填饱了肚子,因为姚程他们找来了食物,所以即便没有进楼也被其他人所谅解,但是人一吃饱,脑子就活络,渐渐地已经不止一人怀疑进楼和死亡之间的关系,尹深已经听见几个人在小声商量着明天自己也不进去荒楼了。
可是不进去,死亡就会停止吗?
他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围着荒楼转一圈,果然在背阴面找到了旋梯,是供电用的那种应急攀爬梯,只有一根钢筋悬在外面,整齐地一路到顶楼。
胥阙最先尝试着爬上去,他人很瘦,瘦的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可饶是如此,脆弱的钢筋还是没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只爬了两层左右,钢筋便歪斜脱落,他脚下踩空,多米诺骨牌似的踩塌一排,幸而他身手尚佳,落在地上只是踉跄了几下。
他擦了擦手,道:“艹,得亏没等老子爬到顶才塌,不然我小命可就交待在这儿了。”
但这条路顿时被堵死了。
那难道就只能拿命换通行证?
一种无力感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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