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社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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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能!”男明星说道:“我家那是一对儿新婚夫妇,俩人和和气气的,感情好着呢。而且昨晚男主人也在家,我是没听见他出门,难不成还能当着男主人的面跟他媳妇偷情?你肯定是记错位置了。”

但关经艺却道:“我晚上快入睡时倒是确实听见他家的狗叫来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出入。”

“快睡觉时?你睡得是得多晚啊?”

“没有啊,就不到十一点吧。”

“但幽会那件事至少发生在凌晨一点以后。”

如果他所记属实,也有可能是男主人离开后,小松的父亲才进了这家。

此事暂且按下不谈,李陵舟最后总结道:“总之大家都注意一下各自房子主人的动向和……私人关系,我想,要么这里面藏着主线,要么就是藏着杀机。”

“杀机?什么意思?”卓亦签对这个字眼特别敏感。

李陵舟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死亡规则。”

卓亦签打了个激灵,他觉得自己对这两个字更加敏感,敏感到听了就想揍人。

“对了,还有房子主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比如我那个小女孩特别恐惧苹果。”尹深研究着地图补充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的众人便陷入了回忆之中,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昨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了片刻,盛延提醒道:“最后我们是不是该聊聊剩下的那具老兄了?他是谁啊究竟,他怎么会死呢?”

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他……”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人,刚才他一直没说话,大家都快把他忽略掉了。

“我知道,我们住在他家里,他是我们的房主。”

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差点被漏掉了。

“详细说说。”

他和同伴对视一眼,道:“主要就是没什么可说的,他性格冷淡,我们来了也没怎么招呼我们,就自己进房间了,还锁了门,里面总有纸翻动的声音,我们还猜这人说不定是个作家。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死了的,我们房子院子里有一点血迹,他可能是死在那里,但村民在我们俩起床之前就先发现了他并抬走了。”

“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有需要调查的事情了,”尹深说道:“这样吧,我们每天早上九点,活着的人还在这里集合交换信息。”

但是白天的时间并没有留给他们调查信息,村子里接连出现惨剧,社火班子的人也出了事,班子的负责人和村长扯着脖子争执了半晌,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句“现在走就没钱拿”。

毕竟在村民看来,社火节中断,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甚至已经传出了流言蜚语说出事的根源就在于社火节的中断,于是他们便要求班子继续演出,一定要将活动进行到底。

可布蛹烧毁了,这个玩意制作起来格外费时间,就算临时搞一个简陋版本的,也至少要三天,再加上很多妆扮都在那天的嘈杂之中弄坏了,也需要重新置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班子负责人把所有可用的人手召集起来,收拾残局,手艺精良的就制作布蛹,笨手笨脚的就给大家打下手。

班子里的其他人都担心下一个死掉的轮到自己,于是全都闷头干活,手脚格外麻利。

院子里人密度太大,尹深他们不想露出破绽,于是便很少说话,硬是出了一天苦力,直到傍晚班长才放大家各自回家吃饭。

夕阳把半边天烧得血红,仅存的最后一点日光打在村民的房舍上,显出一种格外显眼的橘色,整个村子像是铺陈在调色板之中,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尹深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被卓亦签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别看了,容易瞎。”

尹深咬牙:“不会说话就闭嘴。”

卓亦签揉着胳膊,他锯了一天的木头,龇牙咧嘴地说道:“我从小到大没干过这活儿,这个世界真是绝了,我还以为我是来变形记来了。”

“恐怖版变形记,”盛延补充道。

而旁边的李陵舟却难得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

尹深笑起来,说道:“大佬,不会是没看过变形记吧?一个综艺,挺有意思的。对了,还没问过你,现实里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陵舟淡淡地说:“我有公司,带些普通商业项目,员工不少,但都不争气,KPI总也上不来,还不思进取。”

卓亦签阴阳怪气地感慨一句:“哎呦,CEO啊!”

尹深却没觉得惊讶,他确实想象不到有哪个职业是适合李陵舟的,像他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是站在某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过尹深也理解了,像这种满脑子KPI的统治阶级没听说过平民快乐来源变形记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你呢?”

“啊?”

尹深怔了下,回头看见李陵舟在看他,眉骨压得很低,眼神中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尹深压根没想到大佬也会对他的职业感兴趣,反应了一下忙道:“我是个画画儿的。”

李陵舟了然,目光转向天空与房舍连接的地方,是刚才尹深看了许久的方向,他问道:“很美吗?”

“很美。”尹深由衷地点头。

卓亦签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再看向李陵舟这个人觉得更加不顺眼了。

“美个屁!我看哪儿都是血呼啦的,赶紧走吧,我要晕血了我跟你说。”

然而尹深无情地把盛延推到他面前:“那别跟我说,请跟医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等下,那不是小松吗?”盛延没理会这两个幼稚鬼,皱眉看着不远处。

果然是小松,她穿了条碎花的小裙子,逆着光,站在被夕阳覆盖的墙根下,正跟一个老婆婆说着话。

“那不是……”盛延又道。

“是昨天主持大局的老奶奶……”尹深替他把话说完:“她旁边还有一个人,怎么有点像英阿姨?”

英阿姨年纪大了,上午在院子里帮忙,却粗手粗脚地遭人嫌弃,领班叫她可以去旁边歇会,当时尹深他们都以为英阿姨先回去了,谁知她竟然坐在这里晒太阳。

两老一小倒是出奇地和谐,旁边的铁杠上还挂了一只鹦鹉,颇有些水墨田园的味道。

老人忽然朝他们转头,虽然双目紧闭,但却好像是看见了他们似的,或许她有独特的看东西的方式。然后她朝他们招了招手。

“我觉得她是个重要的NPC!”卓亦签兴奋细搓着手说道。

小松乖巧地站在一边,还对尹深甜甜地一笑,而老人的“视线”则一直跟随着尹深……旁边的李陵舟。看了许久,老人的眉宇间拧成几道弧线,仿佛陷入了某种困惑,但随着大家走近,这一轻微的神情又顿时消散了。

这令尹深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英阿姨揉着膝盖站起来,说道:“结束了吗?看见嘉怡出来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在院子里,”盛延道:“应该快了。”

“好,那我去接接她。”

英阿姨已经跟老婆婆熟络了,她走前还逗了逗树上的鹦鹉,惹得这只绿色的鸟扑腾翅膀。

鹦鹉眼球灰白,也是个瞎的。

对英阿姨来说,她简直就像到亲戚家的农村串了个门,妥帖又淡然,任何死亡都无法令她动容。

“这些天要辛苦你们了。”老人悠悠地开口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沙哑,像极了许久不开口讲话的人所发出来的声音。

“您太客气了!我们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就希望赶紧把社火节办完,让大家都安心。”卓亦签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会说客套话的,尹深暗自里产生了老父亲心态。

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种心态跟早上冲进房间里的卓亦签如出一辙。

老人听完,竟笑了一下,她不知活了多少岁,满脸的皱纹全都挤在一起,互相堆叠着,令人怀疑她是不是每天洗脸的时候都要将皮肉给翻开,本来就只剩一条缝隙的眼睛愈发难以看见了,整个人更像是一颗风干的老树。

“婆婆,我有些好奇,”只有李陵舟没有被她的这副样子吓到,目的明确地问道:“这个村子的布局挺奇怪的?”

老人再一次“盯”着李陵舟看了许久,久到尹深背后冒出冷汗,怀疑是不是李陵舟这句话问错了,她才终于开口说道:“是啊,这就是我们村子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意为之?”

“准确地说,是长久流传下来的渊源罢了。有人的地方,存在的久了,就总会有些东西一代一代地传下来,几百上千年过去,年轻人也说不清最初是个什么用意了。我们村子啊,大家彼此互相敞着窗户,像无数相对而立的反光镜,鉴人鉴己,我觉得很好。”

“没有年轻人反对吗?”

“我说过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谁敢反对?谁要改了户型、改了朝向,那就是对老祖宗的大不敬!”

没想到这村子居然还挺迂腐的。不过从血社火上也可见一斑,这样的东西依旧被当做幸运和吉祥不断受到敬意,看来还是不能太高估这个时代,它终究有它的局限。

“那么夫妻关系的不专一是不是也有违传统呢?”李陵舟问的话越来越让人捏一把汗。

老人的神态骤然犀利起来,她沉声呵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们知道了些什么?”

尹深连忙说道:“没没没,他在上个村子看到的,顺口胡说罢了。”

老婆婆的神情终于缓缓柔和下来,不过从她的反应上来看,难怪小松父亲要半夜偷情。作为村子的权威,她掌握着村子的话语权。

甚至更为可怕的其他权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回家吧,炊烟已经生了很久,快回去吃晚饭吧,”婆婆在小松的发辫上摸了摸,像个普通的老奶奶一般恋爱地说道:“还有你,你求我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带着你的客人回家去吧,等时候到了,你要找的东西自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小姑娘委屈地瘪瘪嘴,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跟谁学的。

然后郑重地跟老婆婆挥手道别,又来牵着尹深,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回家去。”

片刻后,老婆婆补充道:“提醒一下,今晚七点,日落之后,会为亡者举行送行仪式,没事的话都来敬杯酒吧。”

她边说着,边提了板凳,进屋去了。

“嚯,这老奶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卓亦签看着四层小楼说道,这似乎是整个村子最高的房舍了,从上面或许可能俯视到整个村庄。

老婆婆的房间在村落的东南角方向,旁边就是通往外界的最宽敞的一条马路,路的尽头,是一片雾蒙蒙的松树林。

回去的路上,小女孩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带路,左摸摸又捡捡,怎么也不肯好好走。尹深把那张手绘地图又拿出来看,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信息在他脑海里翻云覆雨,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尹深,别忘了,”盛延悄悄贴近他,低声说道:“鬼在我们中间,我想,他一定是要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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