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唯一的儿媳妇
林榕溪开门见山,脸色不变,“您想要什么。”
“我老了,以后也没有多少日子,我想安安生生的过完。”江思远说,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榕溪,生怕错过一点点的表情,“江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个,以后也只有一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林榕溪一语不发,浓密的羽睫将她眼底的情绪遮盖,安静聆听。仿佛仍然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丫头。
江思远轻咳一声,瞥了一眼没有讲话的林榕溪,“你在江家只靠着祁璟是站不稳脚跟的,想在江家安稳的当你的江少奶奶,还得再找靠山才行。”
这话说的并不隐晦,江思远无非是想让林榕溪停手,愿意合作,让她安稳的做她的大少奶奶。
空气寂静了几秒,林榕溪才开口回答,“您的条件是什么。”
江思远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赵心诺死被曝光出来,损失最大的人只有江思远。
当年,虽然下手的人是季湛芳,但赵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在隔岸观火。
一旦被外界知道这件事,不仅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要毁于一旦,就连赵家也不会支持江家。
这样的损失,江家承担不起。江思远更承担不起。
江家是多少人眼里的眼中钉,只要能吃下江家这一口肥肉,又有多少家族能一跃而上成为京城新贵。
“只要你忘记今天的所有的一切。”江思远慢慢开口。
林榕溪笑了,冷静,“伯父您真认为我们会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祁璟是我的男人,他想找出真相我自然奉陪。”
一番话说的理所当然。
“你!”江思远没想到林榕溪这样不识好歹,他看的出林榕溪在江祁璟心里的地位很重,这才准备从她身上下手,“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榕溪轻笑,模样乖巧,“伯父,我不喝酒。但也请您记住,我是祁璟的未婚妻,他是我的男人,伯父您想动他还是多想想吧。”贴近江思远耳边,带着恶意的开口,“您可不能忘了自己身上的毒呢。”
江思远又急又气,当场的昏过去。
林榕溪往后退了几步,却毫无惊慌之意,讥笑着看着江思远。很快外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推开门进来。
季湛芳和江盼芙不顾医生的阻拦闯进来。
这个时候她们是最怕江思远出事的人。江思远现下只有江祁璟一个儿子,他还立下遗嘱也没有让江盼芙插手公司的事,若是他出了事季湛芳和江盼芙手上的权利就完全架空。
“怎么回事!”季湛芳看着床上昏迷的江思远,惊怒的瞪着眼,顾不上多年来伪装起来的优雅,宛若一个泼妇,“医生不是说人已经醒了吗?怎么又昏过去了?”
江盼芙在一旁应和,“能是怎么回事,妈这就她一个人,不是她把爸弄晕的还能是谁!”
江祁璟几步上前,把林榕溪挡在身后。林榕溪脸上早就没了刚才讥笑,而是一副惊慌失措的小白兔的模样。
“爸他是……”
江盼芙恨上了林榕溪,半句话也不让她讲,冲上去就是强词夺理,“林榕溪你个扫把星!你把我爸怎么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医院!”甚至还想上前打林榕溪。
江祁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甩,江盼芙站立不稳往后面倒去。
季湛芳急忙扶住。
母女两个狼狈无比。
“祁璟你这是干什么!盼芙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你妹妹,你看看她把老爷弄进医院,才刚醒,她一进来老爷就又晕了,你还帮她!”
“她是我的人。”
林榕溪抬高了声音,“可伯父没有晕过去。”
他们吵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抢救,但却无济于事。
林榕溪心里清楚医生是没有办法让江思远‘醒过来’的,毕竟这次晕倒可是江思远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上前几步,抬起江思远的手在小腿附近的一个穴道上狠狠地摁了下去。
顿时,江思远痛呼出声。
场面很尴尬。江思远这次装晕被林榕溪一招识破,但在场的其他人却不能说什么。江祁璟冷哼,“怎么,把自己当影帝了?想晕就晕?”
江思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刚才林榕溪摁下的穴道疼的很,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喊出了声。
“下次要晕记得找个人多一点的地方,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在碰瓷。”江祁璟毒舌,眼底满是不屑,“毕竟不是谁都能知道你在装晕。”
被江祁璟在众人面前这样冷嘲热讽一通。江祁璟脸色很不看,可话到嘴旁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一股气。
江祁璟没有在病房里再呆,揽着林榕溪就出门,经过季湛芳身边轻声说道,“你们夫妻俩还真是像,都喜欢用通同一个招数。”
说完也不理季湛芳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带着林榕溪离开。
季湛芳脸色铁青,咬牙,她暗道一定要给林榕溪和江祁璟一点教训。
眼神阴沉,像是淬了毒一般。
直接上了车,男人开车很张狂,几乎没有踩刹车。林榕溪一直看着车窗外逐渐的荒凉的景色才明白江祁璟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地。
把车在山下停好,两人沉默的往上爬。
空气里带着泥土的味道,夹杂着些许纸张被燃烧过后的气息。经过一个新立的墓碑,墓碑前堆放着还沾着露水的鲜花和未燃尽的纸钱。地上有几滴圆形的印子。恐怕是在世人留下的泪珠。
到了墓地以后,江祁璟的情绪就开始变得的低沉,周身的气压也凝滞了不少。林榕溪握住他的手,冰冷异常。
江祁璟睫毛轻颤。反手握住了林榕溪。
两人在安静的路上又走了一段,外面的墓都是新立的,而里面则是老的墓地。
身为江家的女主人,面前的墓似乎太过平常。
林榕溪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刻着赵心诺三个字,只在左下角写了江祁璟的名字。墓碑前放了一盆蔷薇花,开的正好,花枝已经蔓延到了墓碑旁。
“那是妈以前最喜欢的花。”江祁璟忽然开口,“以前,她在花园里种了很多这样的花,每天早上我都能在房间里看到蔷薇。她说,蔷薇和玫瑰很像,但却更能把适应环境。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它都能长大。”
林榕溪想起在江景别墅花园里种着的蔷薇。
难怪何霞每天都会采蔷薇放在房间里。
“你妈妈……很好。”林榕溪望着墓碑上巧笑倩兮的女人。江祁璟和她长的不算很像,但那双唇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不过江妈妈笑的温婉,而江祁璟却时常挂着痞笑。
江祁璟褪去素里吊儿郎当的外衣,在江妈妈的墓碑前面,他握着林榕溪,朝着墓碑上江妈妈说,“妈,我把儿媳妇给你带过来了,她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榕溪蓦地的鼻头发酸,她能猜出江祁璟带她到这里的目的,但在听到江祁璟的话以后她却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在组织呆了二十多年,控制情绪是她学的第一门课。
可在这里,林榕溪似乎忘记了上辈子二十多年的教训,倒像真的是个十七八的少女。她咬着下唇,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脑子乱遭遭的。
林榕溪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低哑,“……伯母,我是林榕溪,我是祁璟的未婚妻。”
江祁璟不满的开口,“叫妈。”
林榕溪深吸口气,须臾才喊出那个字。这声妈和逢场作戏喊苏雅娴或者季湛芳不同,她带了真心,上辈子加这辈子她第一次真心的喊了一声妈妈。
恍惚之间,就像是找到了归属。
她,有妈妈了……
江祁璟眉目柔和,“妈,你看我多孝顺,有了媳妇儿第一时间就来报备了。你可得好好保佑你儿媳妇。您可就这一个儿媳妇。”
林榕溪心里纠缠成一堆乱麻。她明白江祁璟带她到这里的意义。江妈妈是江祁璟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记忆。江祁璟带她到江妈妈的墓碑前,一切不言而喻。
江祁璟还是絮絮叨叨的和江妈妈说着什么,像个在和母亲撒娇的孩子。
林榕溪手指冰冷,捏了捏他的手心。
江祁璟停下,转过头看她,眼底浸染着一丝担心和疑惑。
“祁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林榕溪听到自己说,这次她愿意试一次,“关于我的身份。”
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到。
林榕溪艰难的往下说,“我是林榕溪,或者说,我的身体是林榕溪。”嗓子干涩的很,她咽了咽口水,“我在杀手组织长大,长大成了那里的一名医生。”
说了开头,似乎接下去就容易了许多。
她盯着蔷薇花,继续往下说。“我既是医生也是杀手,我杀了很多人,救的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我……我的手上沾满了血。”
江祁璟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她说着,神情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的变得冷静。